为人民服务

作者|燕子

“我们坚持一件事情，并不是因为这样做了会有结果，而只是坚信，这么做是对的。”——哈维尔

“为人民服务”是毛泽东在张思德追悼会上的讲演，是中国共产党根本宗旨和初心使命的体现。这个大家都知道。但这个词让我感到震撼的，却是在《非诚勿扰》的舞台。没错，你不用吃惊，《非诚勿扰》我曾是忠实观众，一栏婚恋节目反映了当下年轻人的情感现状，折射出光怪陆离的世间万象,是那些年消遣时不错的选择。看过多少期，不知道。除过光头的孟非，我就记住他：安田。也就因为他那句：为人民服务。那期是海外专场，参加的男嘉宾都是海外身份。安田，一个曾就读于哈佛大学、牛津大学的博士生，刚出场时就以其漂亮的履历和阳光的形象博得在场女嘉宾的诸多青睐。到最后，台上只留下两位女嘉宾:一个是安田的心动女生，一个是为他爆灯的女生。只要安田这哥们儿装个糊涂，他顺利领走爆灯女生是妥妥的。但是NO，安田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ABC，成功发扬了“作学问，讲原则”的性格。他在最终选择前问了两位女生一个看起来很俗但却杀机暗藏的问题“如果你中了一千万美金，你会去拿这钱做什么？”我想了下,按当时的汇率,这是近乎八千万人民币。爆灯女士说自己是单亲家庭，妈妈很不容易把自己带大，自己会用这钱陪妈妈出去旅游，环游世界。心动女士的回答很淡定与佛系，说即使有那么多钱,自己过得也会跟现在没有区别。两个女生的答案貌似很真实。然而，安田听后毫不掩饰的失望摇头。孟非好奇地问：“要是你，你会怎么样？”安田很认真：“我会选择成立一个基金，或者照顾一些孤儿，做一些慈善。如果只有100万美金，不是很多，我可以去买车啊旅游啊或者别的，但这是1000万美金，我觉得完全可以给一个学校啊，或者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你必须要有为人民服务的那种精神啊！”一个在西方教育中成长起来的海外男子，很真诚的甚至有几分委屈的说出了这句很东方的话“为人民服务”。全场哗然，孟非竖起大拇指。自然，安田没有牵手成功，他在后台说到“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是很正常的啊，我没想到她们没有人这样想。”

几年后，看到电影《红色恋人》里，张国荣饰演的革命先辈，他依旧儒雅从容，看到他穿着红军朴素的衣服，打着绑腿腰系红布，满脸灿烂扭秧歌，也不觉有什么不妥。上映后，他所树立的这一知识分子革命者形象得到了广泛认可。记者采访张国荣，怎么会接这样一个和他的经历及以往形象相差甚远的角色？他说，他阅读了大量的资料，发现我们革命的先行者，有很多并非来自劳苦大众。相反，早期的革命先辈，有不少都出身优渥，有着良好的家庭背景，对物质比较淡薄，自我意识很强烈，他们之所以革命，是因为信仰，而不是因为贫穷或者为亲人报仇的心理。他们革命的目的，就是想让更多普通人也能去享受生活。“如果我不能骄傲地活着，那么我选择死亡。”这种观念跟普通人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是相悖的，这是把信仰与全部情感及智慧以致整个生命投入到了革命的洪流当中，他们是更纯粹的理想主义践行者。理想主义的还有陈行甲。他先是高考被湖北大学数学系录取，数年后已经在基层担任镇长的他又如愿考上清华大学硕士研究生。四年后，陈行甲经过层层考试，以当时湖北省最好成绩，被公派到美国芝加哥大学学习。这之后主政巴东，网红县委书记，全国优秀，最年轻的州级领导干部人选……就在他即将走向人生“新巅峰”的时候，人到中年、路到一半，他不仅没有活成一个手握实权、工于心计、深于城府的官老爷。反倒越来越像个还没走出学校的，天真、执着、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于是，在被选为州级领导干部人选的那年年底，他选择静静地离开了官场。2017年5月6日上午，陈行甲在其微信朋友圈发文称：“中场修整结束，下半场公益人生开始。”随后，他南下广东，开始了从公益的角度为推动儿童白血病的免费治疗探底探路的艰难之旅。他说：我不敢说自己不负苍生，但我敢说自己不负本心。见过自己，见过天地，他选择去见众生。在母校清华大学演讲时，陈行甲说他在读罗素书时曾经热泪盈眶的一段话：三种简单而又极其强烈的情感，支配着我的一生，对爱的渴望，对知识的渴求，对世人疾苦难以遏制的同情心。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理想主义，就是让你穿上了铠甲，又暴露了软肋。因为理想，所以内心坚定，百毒不侵。但也因为理想，所以更多地会将自己暴露在各种明枪暗箭之中。一个理想主义者一生要背负的东西，以及和自己的抗争都要沉重而艰辛得多。这些年里，在浮躁的社会和流俗的价值理念之下，多少人的心态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变，太多当年的赤子之心，变成了日后的世俗圆滑。

很多人初心都已经丢了，却还以为自己只是成熟了，是更加适应了这个社会，自己很可能早已变成了曾最鄙视的那种人，却把这种变化，叫做“成功”。这个世上最可悲的，不是梦到头了，无路可走，而是路还没到头，却已无梦可做。环顾我的身边，不求回报、默默耕耘一方文学天地"读书村"的丁小村先生，还有我的年逾七旬仍在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奋斗的父亲，甚至那个在校门口买凉拌菜,哪怕贴钱也几十年价格不变的老奶奶……他们都是最朴素的理想主义者。还是以张梅在《写给未来的你》中所说的结尾吧——“我希望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你可以是农民，可以是工程师，可以是演员，可以是流浪汉，但你必须是个理想主义者。“童年，我们讲英雄故事给你听，并不是一定要你成为英雄，而是希望你具有纯正的品格。少年，我们让你接触诗歌、绘画、音乐，是为了让你的心灵填满高尚的情趣。“这些高尚的情趣会支撑你的一生，使你在最严酷的冬天也不会忘记玫瑰的芳香。”不是每个人都能出将入相，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平凡者，一生注定只是一个医生、教师、工人、农民或者基层公务员、程序员、厨师……但是我们都可以做一个理想主义者。很有趣的，当然也是很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