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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庖汤宴

更新时间:2024-05-20 20:05:36作者:读书村

山村庖汤宴

作者|文祥斌

时序刚进入农历腊月,山村的年味就像揭开盖的蒸笼,浓浓的热气一下子奔涌而出。杀年猪,吃庖汤,腌腊肉,备年货,忙碌了一年的村里人在年关终于闲适下来,打扫干净房前屋后场院,忙里忙外置办年货。在外的游子也从天南地北陆陆续续赶了回来,带回了一家人的欢乐和祥和。小孩子们无忧无虑满院子满村庄疯跑,此起彼伏的“啪、啪”、“嗤、嗤”的鞭炮和烟花声似乎将年拉的更近了。周末的早晨,挚友邀约,到县城以北的山区老家赶赴一场久违的庖汤宴。这是半个月前就邀请的,盛情难却。庖汤宴是陕南农村一种纯朴的民间习俗。这习俗在其它地方也广为盛行,“吃庖汤”、“杀猪饭”、“头刀菜”等等,地域不同,叫法不一,但表示的寓意大致相同。每年进入农历腊月,村里人就热热闹闹盘算着准备迎接新年,请来村里杀猪匠,全家齐上阵,邻里来帮忙,挑水、烧锅、支案板,将自家饲养了一年的大肥猪宰杀,准备过年。杀猪的当天,主家利用新鲜猪肉、猪血、猪肝、猪下水等做上几道菜肴,邀请左邻右舍、亲戚好友团聚,少则一二桌,多则四五桌,联络一年来的情感,庆祝一年来的安康,也预示来年好兆头。

友人的老家在县城以北四十多公里的秦岭山中。从县城出发一路向北,开车二十公里国道便进入山路,山路又是二十公里,蜿蜒曲折。车子在山间峡谷迂回前行,时而与小河并行,时而紧贴峭壁,依山而行。三九寒天,路边和山坡上仍见斑斑残雪,村庄炊烟袅袅,溪边清泉咕咕。到了,主家老许早已在院门口翘首以盼,见我们下车,憨笑而笨拙的和我们一一寒暄,招呼我们进院。这是坐落在秦岭南坡腹地的一个极为普通的小村庄。1四面群山环抱,一条由南向北通往山深处的山间公路穿村而过,就像一条弯弯曲曲的绳索,将氤氲着新鲜气息的村庄和白墙红瓦的房舍串联了起来,或挨挨挤挤,或零零星星。从山间流淌而来的小溪与山路就像含情脉脉的恋人,一路缠缠绵绵,不离不弃,从山中来,又牵手向山外奔去,哗哗的溪流声、间或汽车喇叭声,为山村增添了些许活力。老许家就在公路边,三间一砖到顶的瓦房,最前面一间开了杂货店,货架上烟酒食品、柜台里的日用百货琳琅满目。杂货店旁边便是院子的大门。走进院子,让人不由感叹,老许请的乡邻不少,院子正面依次摆放着四张木制圆桌,圆桌四周码放着一摞摞塑料方凳。院墙边五、六名妇女正忙碌着摘菜洗菜、刷碗洗盘,说笑声飘满院子的一角。院子南边一块方形整齐的菜地,萝卜、白菜、蒜苗、大葱等蔬菜在冬日里依然青翠碧绿,菜畦分明。菜地边的两棵相聚不到两米远碗口粗的香椿树上,一人多高处绑着的横木上挂着两个铁钩,水泥地面上放着一张大案桌、一口汤过猪的大木艄,地上可见斑斑痕迹......显然,我们来晚了,没能亲眼见到杀年猪的热闹场面,没有听到猪被宰杀时的嚎叫声。但从小生活在农村的我,对过年杀猪的场面仍然记忆犹新。小时候,在巴山深处的老家,每逢过年也要杀年猪。母亲会在腊月里盘算着一个好日子,提前请到村里的杀猪匠,请邻居亲戚帮忙,要挑几担水,准备足够的柴火。当两大锅水烧开后,杀猪匠师傅便手握一根带钩的铁棍,在猪圈门口动作麻利的钩上猪嘴,邻居男人们帮忙拉的拉、拖的拖,按在杀猪案板上,在一阵阵刺耳的猪的嚎叫声中,猪就结束了生的使命。我那时年幼胆小,不忍看到猪被宰杀时的悲惨瞬间,不忍亲眼目睹一条生命的结束,捂上耳朵,一跟头跑进屋里,当没了猪的嚎叫声,才敢出来。那时请杀猪匠不用付钱,只需在汤猪时,将猪背上的猪鬃毛拔下,整整齐齐的整理好由杀猪匠师傅带走就行,积攒起来卖给供销社,制作猪鬃用品的材料。在我的记忆里,猪背就是杀猪匠的最2高领地,那一块部位显得格外神圣,只能由杀猪匠师傅亲自操持拔毛,其他帮忙汤猪的不可以随意涉入。那个时代物资匮乏,生活资料紧缺,杀一头过年猪,要卖掉一半猪肉,留下一半作为过年食用。感谢杀猪匠和帮忙的村邻也很简单,割下少许新鲜猪肉,炒两盘菜,炸一盘猪肝,做一盆浆水菜烩猪血,煨一壶自酿的黄酒,就算吃庖汤了。临了,在一声声感谢和祝福的话语中,过完了杀年猪、吃庖汤的经历。冬日的时光闲散而庸慢,太阳将光芒显得格外吝啬,临近中午,才缓缓出来,我们坐在院中享受暖阳。房檐下吊着的一串串冰凌,晶莹剔透,缓缓滴着融化的水滴。墙上挂着一串一串的玉米棒子,占满了整面墙,在阳光下金黄闪亮,煜煜生辉。抬头仰望,头顶的天空分外蔚蓝,四周的山脉近在眼前,郁郁葱葱的山林清晰可见。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纷扰,山村的暖阳洒在身上舒服到懒痒。“开席喽!”老许老伴一声招呼,大人小孩一起就围起圆桌。老许把远道而来的我们当做贵客,专门请到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支书老何来作陪,让人受宠若惊。顷刻间,几盘凉菜已上桌,炸麻食、炸猪肝、花生米、凉拌菠菜豆芽等,热菜有浆水烩猪血、大盆炖萝卜、炖土鸡等,每道菜都冲击着你的味蕾,让人嘴馋,抓起筷子大快朵颐。但我对这大盆炖萝卜情有独钟,萝卜块大、色白汤清,熟至糯碎,味极鲜美,不素不荤,真想向大厨讨教做法。老许不停招呼大家加菜,说这菜都是自家种的,没有啥好的,别客气。但这纯正朴实的农家土菜的美味绝对比过山肴野蔌、饕餮大餐,我们一行人深有同感,沉浸其中。酒是少不了的。主家推掉了我们拿来的瓶装酒,豪爽的拿出自酿的苦荞酒,加上姜片、大葱在火炉上煨了一大铝壶,每人一大杯。苦荞酒味儿带甜,芳香可口,这是主家招待客人上好的酒。老许说这酒用纯苦荞酿的,放心喝,喝不醉。我们忙说好酒,好酒。酒喝不醉,但身在此情却不禁陶醉。

山村庖汤宴

3推杯换盏间,本不善言谈的老许打开了话匣子。现在山里好多啦,先是脱贫攻坚,又是乡村振兴,通村公路全部硬化成水泥路,出门不走泥巴路,每天还有专人打扫卫生,村里干净整洁。家里杂货店一年收入上万元,孩子们在城里打工也稳定,还买了私家车。老俩口养了两头猪,十几只鸡鸭,这不今天宰杀的是喂了一年的大肥猪,全是包谷喂的没有添加任何饲料,放心吃!身后墙上挂着的几十串金黄色的玉米在冬日阳光照耀下仿佛微微点头。老许一边言谈一边忙着给我们添茶,黝黑的脸上写着满满的幸福,使我们体会到山村庖汤宴不仅在品尝美味,和村民交流,融入其中,走近他们的世界才是真正享受的一顿精神大餐。山中日短,太阳慢慢收起了光芒,不觉已到午后,在连连道别后离开小山村。透过车窗,迎面扑来一阵微风,一股透着山村人勤劳、憨实、纯朴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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