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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之不故

更新时间:2024-05-16 10:05:04作者:读书村

故之不故

作者|杨雪丽

说文解字里第十项解释说:“故”指原来的;旧时的。如:故乡;故交;故都。《广韵·暮韵》:“故,旧也。”《楚辞·招魂》:“魂兮归来,反故居些。”王逸注:“故,古也。”魂啊,回来吧!快回到故乡吧。那么在我心中,故乡是什么样的具象话呢?是母亲手里那一碗面汤的味道?是记忆深处那一声夏日的蝉鸣?亦或是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山和不足百米的街道?二十年前,我的故乡在三省交界的安乐河畔。我的故乡在山林田地的草木馨香里。我的故乡在血缘亲人的怀抱里。那条记忆里的安乐河啊,绝不是现在这样干瘪浑浊、蜿蜒瘦弱的样子。春天的时候,随着河边柳梢的日渐新绿,河里的碎冰便被小孩儿们的柳条戳破,赶的满河流窜。只需一场春雨,那河便鲜活起来。在河里捂了一个冬天,长满黄褐色污浊的石头也被春水漂洗的干净起来。那些荒草似的青苔不情不愿却也只能随波逐流。河边的油菜花田开成了金子般的一片,农忙的人赶着老牛从河里蹚过,忙着去嗅那青草的气息。河边的田埂上,远处的山梁上,到处都有记忆里的身影和欢笑。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背着背篓扯猪草、捡柴禾。冻过桐子花之后,就预示着春天真正的来了。那满山满树的桐花白色花瓣像冬季的雪,越靠近中心就成了红色,像藏在白色冬天里的春日繁华。圣洁而热烈。我们从不摘桐花,只摘它宽厚的大叶片用来做叶兜。两片差不多同样大小的桐叶,对叠在一起,随手掐几根柔韧细长的草叶做针线,几下就把两片叶子缝合在一起,那叶柄就是天然的提手。或者把两片叶子卷成一个漏斗,再用草叶缝合,等这些叶兜里都装满了“母儿”,再用一根草叶缝严实,就可以提回家慢慢享用了。

小时候只知道这种最好吃最有趣的果实被我们的方言叫做“母儿”。它生长在故乡的每一面山坡上,每天放学后我们都会急不可耐的奔向那些山坡,拨开拦路的荆棘和丛生的茅草,一大篷一大篷的刺架就像等待挖掘的宝藏出现在我们眼前。它的枝条和叶子上都有小刺,刺尖是弯的,被勾到是会出血的,但这些对我们来说远远比不上它的美味带给我们的诱惑。常见的是紫黑色的,它指甲盖大小,圆的,底部像窝头一样有个空。偶尔会找到鲜亮如红宝石一样形状的,表面也是好多小颗粒,但是它没有紫黑色那种甜,略带酸味。底部也没有窝头一样的空。我们边摘边吃,一个叶兜一个叶兜的装满,缝好。等回家时已经吃的嘴皮都变成了乌紫色,但是嘴里全是清甜的味道。长大后才从百度里知道我的儿时美食其实就是刺泡。又称刺莓,学名覆盆子,别名刺莓果、泡泡果。属蔷薇科,落叶灌木。一般高1-2米,枝无毛,暗紫色, 白叶莓,悬钩子。但这些冰冷的文字又怎么比得过曾经在嘴里心里氤氲过的味道呢?那味道是独属于童年和故乡的记忆啊!我在桐花开过的时候摘过“母儿”摘过“瓢儿”,采过蕨苔打过猪草;烈日下戴着草帽在麦地里捡过麦粒儿,掰过玉米插过秧苗;中秋快到时,在山坡上打了板栗和桐子,挖过红薯扯过花生;过年啦,放过鞭炮打了雪仗,随便跑到一家,都会有炒熟的花生和几颗水果糖;我看见过邻家哥哥娶媳妇,生儿子。我看见过爱和祖母摆龙门阵的婆婆去世,匠人们忙着为她的灵堂扎纸人做灵龛子。娶媳妇的唢呐和办白事的唢呐是很不一样的,但吹唢呐的人大多是一样的。我从街头跑到街尾,从山梁河坝跑到了一座我前二十年都不熟悉的山城。二十年后,我的故乡在宁强。汉水之源的古羌州。准确来说,我第一次踏进这座小城是16岁,一辆大班车拉着我们百十个学生去县城赴考。兴奋而忐忑,只记得宾馆楼下在夏日清晨那一声声“油条豆浆呢”。第二次则是毕业实习时,在县幼儿园旁边那棵拐角处吃的麻辣粉和广场上五毛钱一个的麻辣鸡爪爪。我爱吃宁强的麻辣粉,它和城固的麻辣粉不同。城固麻辣粉是实实在在的一碗全粉条。而宁强的麻辣粉则是除了粉条之外,还有青菜、豆芽等各种配菜。吃起来口感更丰富。我热衷于天天下午去吃麻辣粉。而从不和同学一起去啃鸡爪子,我觉得那玩意像极了人的手,啃下去心理建设太难了。再后来就是和先生婚后,调回了县城。每日都会抱着小儿慢悠悠从北城走到南城,在同学家玩一天。孩子再大一点,便天天陪着他在三角洲公园玩。他和小伙伴们拿着枪枪棒棒,在公园的小山丘上和小树林里跑来跑去,骑在十二生肖的雕塑上大笑,在充气城堡里跳得好高,在玩具摊前安静的画画做手工……我一边看着孩子,一边沿着三角洲的小路慢慢走。三角洲真的是很美呢,可以看见东山的日出,看阳光慢慢的铺过来,把玉带河和云书溪一起染的金光荡漾。可以看到铁索桥、玉带桥,永惠桥的灯火相互辉映。可以闻到亭廊上蔷薇的清香,也可以嗅到被晚风吹来的小吃街上的人间烟火。从河滨路到三角洲,从三角洲到步行街,从步行街过了桥,一直走到南城以南……我一步一步的丈量着这座小城,也一点一点的靠近这座小城,亲近这这座小城!父母早已在退休后搬到了小城。回故乡的时候越来越少。随着姨妈姨父也l在今年退休后去了表弟所在的新疆时,我忽然觉得我好像已经没有了故乡!我怕我再回去时山已不是那座山,河也不再是那条河。我怕当我偶有一天再回到那个二十多年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时,会有一群小儿怯生生的望着我,来一句:笑问客从何处来?我怕我再回到那个地方会迷路会别扭会无措。会有一种陌生人来异乡的感觉!近乡情怯让我不敢靠近,只能在回忆里一遍一遍的描摹着故乡的影子。老屋早已倒塌成了一片新的田地,我和妹妹在那块新菜地里找到了昔日的一截廊柱。却再也看不到老屋檐下的鸟窝和炊烟。那条短短的街道上再也没有人来人往小菜摊贩,街市挪到了新的农贸市场,可那块地方原来是一大片油菜花田啊,春天的田埂是多么美啊!我长大的那座小学校早已从街头搬到了街尾。被新的气派的镇政府大楼替换。可我记忆里还是那几棵冬青树下的乘凉的石墩,坐着摇着蒲扇的老师们,笑嘻嘻的逗着小孩儿。还是上院里的大花坛和下院里的几张水泥乒乓球台。还是隔着一条马路的操场和那棵老柳树。我敢在夜里一个人跑向学校另一头的厕所,月光下各种影子投射在凹凸不平的路上,都成了我编织童话的模版。那座和我年龄一样大的桥在去年完成了它的使命,新的桥即将重新守护着奔流不息的安乐河。

故之不故

那天,偶然和发小一起吃饭。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面前的我们还是我们吗?怎么我看到的还是三四十年前的两个小孩呢?田埂上的无畏奔跑,学校里的打打闹闹……却都好像在长大后戛然而止。被时光瞬移到了几十年后。我们谈到了我们的老师,谈到了那群一起在街上疯玩的伙伴,却同样感慨我们除了记得那些小伙伴的乳名,可能见面也已经陌生,更别说那些家乡的小辈啦。可面前的我们还是我们,我们会记得对方的乳名和童年糗事,我们会相隔时光的河流依然一见如故,互相信任。我也想了很久为什么会这样,但除了那个我们共同的故乡共同的河流外我想不出是为什么。我想我的儿子,我们的下一辈,他们的故乡会是这座小城吗?这座小城会不会也成为他们记忆里一帧永不褪色却不敢触摸的油画? 茫茫宇宙,每一颗星星都是那么遥远。无论是一颗小小尘埃还是一颗伟大的星球,总是有前路有归途的吧?就像我知道小城街边的每一个小店,我认识的很多人,很多地方都有独属于我的回忆和故事。就像我在北京和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同学们自我介绍时说的那样:我的家乡宁强,一个很美的地方……就像冬日的九点钟,我站在河滨路上,看着东边那一轮红日,凛冽的风拂过面颊,淡淡的初阳照亮整个街道。我忽然明白了——这座小城已经渐渐的凝成了新的故乡,成了我生命里新的血肉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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