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名将王信

作者|高晓亮

王信可谓是：孔夫子挂腰刀——能文能武。《明史.列传》记载，王信字君实，汉中南郑人。半岁时，父亲王忠战死沙场，母亲岳氏忠贞守节未改嫁，娘俩仅靠几亩水田和微薄的抚恤金度日，因家道中落，家族势弱，孤儿寡母经常受外姓乡邻欺负。王信到了上学的年纪，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岳氏不想让儿子输在起跑线上，勒裤带把他送进当地私塾。王信生性好动，喜欢舞刀弄棒，说学成武艺保护母亲。岳氏一咬牙，卖掉部分水田给儿子报了武术培训班。星移斗转，王家老宅边上的那棵老杨树青黄交替过十余回。王信长大成人了，高大魁梧，朝气蓬勃。而岳氏刚过而立，手脚粗如树皮，额纹像似浅壑，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县令忠善，把岳氏的事迹如实上报朝廷，英宗朱祁镇心生感动，亲书“王门忠节”表彰岳氏的功德，并特许王信承袭父亲宽河卫（今河北宽城满族自治县）千户职务。自此，王信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王信治军严明，绝不允许部下恃强凌弱、酗酒闹事、夜不归宿、脱岗离岗，违者军规处置。日常里，亲自带队巡查城防，亲自操练兵士，每月发了工资，总要拿出大部分接济家境困难的兵士，因此，千余将士无不敬重、信赖他，无不服从他的号令。连续三年考核，王信都是优秀，朝廷晋升他为都指挥佥事（司令参谋），驻军房县（今湖北十堰市房县），守备荆襄地区。

公元1464年，王信平生第一次遇到实战考验。河南庄稼汉刘通膀大腰圆，力大无穷，双手可以举起千斤石狮，当地人送他外号“刘千斤”。这一年，刘千斤笼络数十万农民分三路人马攻打襄樊、邓县和汉中，造大明王朝的反。万余流民围攻房县，乌泱泱的一片，声势如潮，而城中守军不到千人，百姓惊慌失措，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王信倒是很镇定，率众依托高墙坚郭奋力抵抗，双方交战四十多天，城池始终未破。日久，反军改变了战术，围而不攻，企图切断城内粮草供给困死守军。王信洞穿他们的阴谋，挑选出三十来个精壮干练、身手敏捷的将士组成“敢死队”，在黑夜的掩护下带着两门火炮冲出重围。“敢死队”遵照王信的安排，在距离城楼四五里的地方朝流民军营开炮。反军毕竟是一群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乌合之众，被惊天动地的炮声吓得魂飞魄散，误以为朝廷的援军来了，扔掉手里的家伙什撒丫子就跑。王信见机指挥士卒冲杀出来，大获全胜。后来，王信协助大将军白圭剿灭刘千斤再立新功，升职为都指挥同知（司令副参谋长），兼督南阳军务。王信清正廉明，特别憎恶走门子跑官、拿银子买官。或许，正是因为他不守明朝职场升迁潜规则，所以，他在临清呆了整整十二年未曾挪位子。直到公元1477年，湖广（湖南湖北）少数民族聚集地经常发生大规模打架斗殴，社会秩序混乱，百姓怨声载道，宪宗才迫不得已提拔王信为平蛮将军，派他前去灭火。到任后，王信经过一番摸排，决定先拿祸事频发的永顺县和保靖州开刀。一天，王信派心腹干将手持将军印信通知两地宣尉司使（州县最高军政长官）到将军府汇报工作，在议事大厅上，王信目光如炬，威严地说：“你们整天不思政务，不严加管束手下，时常为一己私欲械斗火拼，造成上百起流血伤亡惨案，依照朝廷律令理当追责。本将军不咎既往，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其一是搁置仇怨，握手言和；其二是革职免官，依法查办。”话落，王信大手一挥，两队身着重甲，手持长矛的兵士叮叮咚咚跑进来，端直地立于大厅两侧。两个宣尉司使虽是官场老江湖，但看到如此阵仗，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发毛，当即异口同声说以后不再挑衅干仗，愿意与对方和平共处。随后，王信趁热打铁广贴告示，告知两地的官员和军士：往后若是再发生群殴闹事，组织者判刑收监，参与者罚做苦役。对于王信的这通操作，永顺县与保靖州的百姓纷纷竖起拇指夸赞叫好。但是，靖州和武冈县的好斗分子不把王信的政令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隔三差五打一回群架。当地守将请求兵征讨，王信坚决不许，因为他晓得湘西异族自古民风彪悍，骨子里好强斗勇，臣服首领胜过臣服朝廷，如果强行武力镇压，势必会激起他们更猛烈的反抗，而且受伤害的是无辜老百姓，所以，王信决计采取“教化为主，威慑为辅”的策略，于是，他命副手统领大军整装待发，自己则带上两个侍卫装一车牛肉和美酒，在靖州和武冈交界地带，摆场子宴请双方头领和骨干分子。酒宴上，王信不讲工作，只谈兄弟感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边的头头脑脑都放松了戒备，王信这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解双方抛开仇恨，化敌为友。两个头领也看的来事向，他们十分清楚王信手握重兵，清剿他们只是分分钟钟的事儿，而王大将军非但没有出兵，反而请他们吃肉喝酒，不仅给足了他们面子，而且还把他们当兄弟，当然，他们更敬佩王信“关云长单刀赴会”般的英雄气概，因此，两个首领当即借坡下驴，跪地叩拜王信，说愿意冰释前嫌，永世结好。

事后，王信向宪宗奏报说：“湖广一带蛮族虽是朝廷心腹之患，但他们不会掀起大风大浪，动摇不了江山根基，皇上只要选派精兵良将加强防备可保无事。荆襄一带汉民杂聚，原为逃避徭役，他们种田却无多余口粮，纺线织布却无蔽体衣物，加之人为灾祸接连不断，生活过得极其艰苦。为此，恳请皇上任用公正廉洁、聪慧仁义的官员前去管理，将会取得实实在在的成效，否则，混乱的境况不可能彻底改变。”好在，宪宗明事理，接受了王信的谏言，选用智勇双全的都指挥刘斌与张勇接替他镇守湖广。刚正贤明的人总有几个认可他（她）的志趣相投的朋友。巡抚马驯等几个同事为王信鸣不平，联名上疏说，副总兵周贤、参将彭伦才智一般，都能担任督佥事（最高司令参谋），而王信有勇有谋，功绩显著，却屈居他们之下，朝廷应当凭实绩行赏，提拔重用王信。兵部尚书争辩说，王信未曾征战沙场冲锋陷阵，没有战功，不予加官进爵，嫉妒王信的同僚也一致附和兵部尚书。宪宗认为马驯言之有理，力排众议任命王信为都督同知（最高司令副参谋长）。让王信想不到的是新座椅还没有暖热，宪宗又改任他为漕运总督，从事水运行业行政管理。在古代，这是一个肥的流油的差事，如果想捞钱，只要动一下歪心思，就能挣得盆满钵满。而王信服从朝廷安排，一心扑在工作上，在任职期间将以往帅府占为私有的湖泊收回归公，因地制宜加以整修，建成数个大型船舶停靠港和装卸码头。同时，紧贴河运实际，修订完善水运法规律条，重拳整治河霸、船霸，大明帝国的水上运输业日渐繁荣兴旺。然而，让人痛心的是王信为朝廷殚精竭虑，积劳成疾，于公元1486年病逝。廉泉汉水育忠魂，忠肝义胆照昆仑。王信因沉毅持重、不谋私财、勤俭自爱而名垂青史，生前教导儿子的话“节俭可以常乐，死后不连累子孙。”也成为后世经典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