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桔子红了

作者|任宏斌

生长在农村，房前屋后都是大山，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山里找野果，挖药材，从早到晚，不知疲惫。现在住在城里，钻山林的机会太少，偶尔会去城北的花果山转一圈。从山下开车直达山顶，没有一点爬山的感觉。坐在山顶东瞅瞅西看看，瞬间感觉我们已失去了许多。十多年前爬花果山的时候认识的张老汉，半山腰有他的两间茅草屋。茅草屋里住着张老汉的全家，一个老婆三个娃，日子过得很苦。他承包地里有几十棵桔子树，两株柚子，还有二十棵核桃树。花开时节，桔子花、柚子花清香迷人。果子熟了，红的红，黄的黄，果香四溢。老汉一年四季都在园子里劳作，全家的油盐柴米都指望这些果子卖钱。我们一群游手好闲的人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从没见他请我们吃一个桔子。那个时候，十几块津贴费，买桔子的钱都掏不出来。有一次，同行熊哥眼珠子一转，跟我们说：你们等着，看我的。熊哥走到张老汉跟前，掏出纸烟递过去，老汉摆手不接，熊哥扯过他的锄头要帮他干活，老汉头扭到一边，不理睬。老汉拧不过熊哥的厚脸皮，转身坐在他的背篓上抽叶子烟。他漫不经心地卷着烟叶，烟杆儿在背篓框上叩得叮当响，实际上是观察我们下一步行动。熊哥干了一会，跑到老汉身旁：大叔，我能不能尝你一个桔子，他说话声音很低，态度蛮有诚意。可惜老汉心里还火着呢，头天，他回家喝口水，靠近路边的桔子被人揪掉不少。老汉瓮声瓮气地说“吃一个桔子？莫得那么撇脱！”意思是，要吃可以，拿钱来买！熊哥此时手中刚抓着红桔，听老汉这么一说，摘也不是放手也不是，满脸通红。看着熊哥难过的样子，我们都有点不落忍，憋着走了两里地，才放声大笑，恼羞成怒的熊哥追着我们跑。闹够了，我们三人躺在草丛中，嘴里叼着一根草棍，畅想未来。

那个时候，我们是同一个班战友，一起玩耍，他服役三年，我们是无话不说的好友。后来，我们各奔东西，一别二十多年，没有机会再见面。如今，闲时，我喜欢一个人在花果山上漫无目的地走，只是，茅草屋不见了，果园规模更大，张老汉没见着，那些曾经长满野草的荒坡建了许多农家乐，家家门口轿车排成长龙，着实让人有些惊喜也有些怅然。前些天再去花果山，一个人在山上转悠，看见一个老人背着背篓，一路走一路捡垃圾，那背篓似曾相识。在我老家，差不多每家都有几个背篓，小时候，我们用它装狗屎鸡粪，堆在自家的门前沤农家肥，或者用它上山拾柴火，土豆出来背土豆，玉米熟了又用它装掰下来的玉米，它几乎就是万能的。如今，看见一个老汉主动在山上拾垃圾，心里还是挺感慨的。上前去跟老汉打招呼，转身我就认出他是张老汉，张老汉脸上的褶子深了一些，但是看上去蛮精神的。老汉指给我看，山脚下，那栋漂亮的小洋楼就是他的新家。修农家乐时，他的果园被征用，他就在山下重建了二层的小楼，三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在汉中城里上班，买了江景房，上下电梯，坐在客厅里，能听到音乐喷泉的歌声。跟随老汉来到他的小洋楼，楼前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是孩子们的停车场。他们在城里上班，休息时像鸟儿归巢一样回到这里。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柚子树，屋前屋后还有几棵桔子树，这些树都是老汉从原来的果园移栽过来的。眼下正是桔子成熟的季节，满树的桔子像小灯笼一样缀满枝头。老汉慷慨地说：“随便摘，随便吃，霜打之后会更甜。当然比不上城固的新品种砂糖桔。摘些回家吧，桔皮晒干可以炖肉吃，还可以泡水喝。老汉为他的橘子不够甜，有点不好意思。说完，进屋取了一根长竹竿要为我敲柚子。我问老汉为什么到山上捡垃圾，他说闲着也是闲着，垃圾捡干净，好看嘛。这里是汉中城里人的后花园！环境好了，来的游人更多。仔细想想，我真是有些羡慕张老汉，花果山是城郊繁华之地，四季有花有果，山上植被丰富，是休闲玩乐的好去处，来这里，吃，住，行皆方便，离城区仅十几公里，离十天高速，宝巴高速几公里，它将是我们汉中的一片绿肺，是你我的后花园。

看到老汉不禁会想到熊哥，熊哥回到山西发展的不错，经营过煤炭，跑过运输，已经相当阔了，如果你问她：熊哥，熊哥，你有房屋几套？铺面几间？他会歪着脑袋，掰着指头认真地数来数去，样子很可爱。前些日子他从新加坡回来，在微信中说:国外大街上说汉语的中国人特多，衣着大气，只是还有人喜欢在公共场所吸烟，随地丢垃圾等等，我回了他一句，让他立马变哑巴，他们国度再好，普通老百姓会上山捡垃圾吗？会请你吃他家的桔子。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所在的这个城市日新月异，发展很快，尽管头顶的天空时而雾霾，时而晴朗。我们一路得到很多东西，也失去很多东西。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也都在进步，但是我觉得张老汉的进步要大一些，人慷慨了，大方了，还懂得环保，懂得爱护自己的家园。一次，熊哥邀我去太原玩。坐在大奔上，土豪气十足。我本来想夸夸他的，但是他一边开车一边接打电话，时不时骂路人影响他开车，我感觉他变了。晚上住宿时，非要选五星酒店，不时跟我念叨：出门要吃好一点，住好一点，好像吃得不好，住得不好就对不起他似的，我就有些烦了，嫌弃他阔是阔了，精神家园却有些荒芜了。如果哪天熊哥也背个背篓上公园捡垃圾，我会不吝赞美，义无反顾地夸他。（图片素材来自网络）—END—

【专栏作家】任宏斌，甘肃崇信人，在报刊及网络发表有散文、小小说作品多种，现居陕西汉中。

点读任宏斌最新文章：·麻雀的春天

·叔父远走海南

·距离尊重才华和劳动，按赞赏码为任宏斌赞赏：

点下边链接，欣赏读书村精彩微刊↓↓↓

◇好看·读书村精彩月报（2023-10）读书村dushucun2015—鲜活·有质地·接地气主持人：丁小村

联系QQ及邮箱：12545194@qq.com

点击下面“原文阅读”阅读有趣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