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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老巷子里的“桶子饼”

更新时间:2024-05-11 23:04:28作者:读书村

“桶子饼”

作者|黎明

老巷子虽然名叫河南会馆巷,但我们家搬过去的时候真正的河南籍住户已没几家了,白姨一家算是其中之一。白姨的公公民国年间在河南老家参加旧军队,后来随着队伍开拔到陕南老城,就在这里娶妻生子,自此便落户在这河南人聚集的巷子里。白姨的丈夫是家中独子,有一份在农贸市场收管理费的差事,他们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和我同岁,也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们家的房子建在他们家的西边,就隔着一条不到三米宽的小巷子,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在我小的时候,两家关系一直不错。不像如今住楼房,一个楼层门挨门的邻居,住了多年都不知道对方姓啥叫啥。白姨年轻时长的人高马大,人姓白,皮肤也白皙,算的是巷子里的漂亮女人。他们一家人都是回民,我妈说回民一般都比汉民皮肤白,别人白不白我不知道,但白姨的确比其它人长的白,那时候脸上不兴涂脂抹粉,全是自然色,谁黑谁白一目了然。白姨在金陵什子拐角的一家国营甜食店上班,当时小城里独此一家甜食店,店员也全是回民,售卖的都是自产的清真甜品,诸如糖饺子、油香饼、八宝稀饭、油糕之类的,在小城里颇有名气。其中我最爱吃的是一种叫“桶子饼”的烤饼,白姨在甜食店里的工作就是烤桶子饼。这桶子饼顾名思义就是用一个大铁桶烤制而成,大铁桶内壁上糊上一层厚厚的黄泥,底下是火红的木炭,揉好的生面饼直接贴在内壁上,用炭火慢慢炙烤,与新疆人烤制馕的方式颇为相似。与馕不同的是桶子饼一般只有成人的巴掌大小,表层沾满芝麻,夹层里抹上糖料,经炭火这么一烘烤,焦黄鼓胀,内酥外脆,热乎乎的捧在手中嘎嘣咬一口,口齿瞬间便被这特有的香甜味道所征服。我上小学时早餐最爱吃的就是白姨烤制的桶子饼,时常口袋里揣着父母给的一毛钱一两粮票,背着书包穿过几条小巷子飞快地跑到甜食店的窗口,踮着脚尖大声喊一声“白姨,我来了”,一个刚出炉的桶子饼便递到手上,“慢点吃,别烫着嘴”,白姨总会笑着叮咛一句。尤其是冬天的清晨,捧着这冒着热气的桶子饼,冰凉的小手一下子就被暖和过来,上学的路上充满着香甜温暖的感觉。

汉中老巷子里的“桶子饼”

偶尔父母也会带我到甜食店了小坐,小孩子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在零食奇缺的年代,一个桶子饼一碗八宝甜稀饭便能让我心满意足。小时候也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只觉得凡是甜食便是世间最好的吃食。甜食愉悦了我的味觉,却让我的牙齿遭了大罪,小小年纪便一口龋齿,每一次修补牙齿的恐惧和痛楚都让我下定决心不再吃甜食,但过后依然初心不改贪恋能让我快乐的一切甜品。渐渐地我觉得我经常买的桶子饼都有些异样,班上的同学也有常吃桶子饼的,但我发现我手上的桶子饼总会比他们的大上一圈。有次学校组织春游,一个细心的同学看着我手上的桶子饼,诧异地问道:“你在哪买的桶子饼?为啥比我的大的多?”当时虽然年少,但心里已经知道这是白姨的偏爱,但这个小秘密不能显摆,只能糊弄说我多花钱买的大号,实际上桶子饼是不分大小号的。因为人熟,我经常可以直接从店门口窜到白姨制作桶子饼的后屋看白姨烤饼。在我的印象里,白姨是甜食店里制作桶子饼的高手,在光线昏暗的木质老房子里,一块块面团在白姨的手中拉扯揉搓,加入糖料,抹上芝麻,麻利地放入铁桶中,每次解开桶盖,整个屋子里立马弥漫着烤饼特有的香味,炭火的红光映照在白姨白皙的脸上,与四周灰暗的色调形成鲜明的对比,让我觉得象白姨这么漂亮的女人不应该呆在这陈旧杂乱的环境里工作。据说白姨的公公退休前也是店里的白案师傅,白姨就是他带的徒弟,因为人长得漂亮又能干,师傅干脆“肥水不留外人田”,就牵线让她嫁给了自己的儿子,同时也把这烤制桶子饼的手艺传给了白姨。白姨是个大嗓门的女人,桶子饼一出炉,整个店里便会响起她宏亮的声音:“端饼了”,这是喊给门口前台的。前台的店员听见喊声,便会快步过来端起一竹篮冒着热气的桶子饼放到柜台上,一大群的食客正着急地排着队等着哩,小城里除了这甜食店里售卖桶子饼,再没第二家了。

我上中学的时候,随着父母搬离了老巷子,便不再与白姨一家为邻了,偶尔路过甜食店,从窗口里依然能看见白姨忙碌的身影。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各样的小吃店如雨后春笋般在小城的各个角落冒了出来,甜食店渐渐地失去了过往独有的风光,变得门可罗雀了。我也正处在长身体的岁月,只对人民饭店里的肉包子感兴趣,桶子饼已淡出了我的视野。当再想起桶子饼的时候,我已为人父了。我给儿子讲起小时候吃桶子饼的香甜记忆,讲他同学的父亲(也是我的小学同学)偷吃我桶子饼的童年趣事。儿子听着我绘声绘色的描述,表现出也想尝一尝桶子饼的味道时,甜食店早已关门散摊,白姨也退休闲赋在家,城里再也寻不见桶子饼的踪影了。前几年我去新疆旅游,在吐鲁番的街边遇见一家烤馕店,看见店里有类似桶子饼摸样的小甜馕,赶紧地买了一个,吃起来虽然也香甜,但与白姨烤得桶子饼的味道千差万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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