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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巢下

更新时间:2024-05-25 17:04:50作者:读书村

喜鹊巢下

作者|周志峰

春天来了,鹮乡广场的角落新栽了一棵桶粗的银杏树。不到十一月,银杏树就招来了一对喜鹊夫妇。银杏树是从遥远的山村挖来的,喜鹊夫妇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喜鹊在树尖的三根枝杈上筑了巢,枯枝交错堆叠,杂乱而简陋,远远就可以望见,黑黢黢的巢像一个庞大的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来了一个老人,在喜鹊巢下摆起了地摊。他八十多岁的样子,背驼得厉害,雪白的银发,黧黑的脸膛,一双粗糙的手长满老茧。打眼一瞧,你就知道他是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一张破旧的宽木凳,横着斜着,木橧钉了一道又一道,就成了他的工作台。工作台上,一头固定着手摇砂轮,另一头钉着一块小小的方木,一块磨刀石紧紧地抵着它。地下放着一塑料盆黑乎乎的水,一只周身脏兮兮的热水壶,一个装杂物的食品袋。这就是老人的全部家当。生意时时清淡。老人常常端个马扎,背靠着银杏树坐着,一把烟锅不离手,吧嗒吧嗒地吸着烟。有时一声不吭,望着远方想心事,或者盯着自己的摊位出神。有时候,暖暖的冬阳从银杏树枝间漏下来,斑斑驳驳的光晕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很好看。他无暇顾及,自顾自打着瞌睡,时不时还传来细细的鼾声。这时候,就会有哈喇子流出来,淌得胸前湿上一大片。

有人磨刀来了。老人连忙起身,双腿叉开,面朝砂轮,坐在木凳中间。他接过刀,竖起刀锋,眯着眼瞅上一会儿,然后右手握着把儿,飞转起砂轮,左手把刀片抵住砂轮初磨。待两边都磨了一遍,老人转过身,双手持刀,刀刃朝外,刀面与磨刀石保持一定的夹角,轻按在磨刀石上,洒些清水,双手用力捏着刀具在磨刀石上往复研磨。后来,力度越来越轻,直到刀刃没有毛边,刀锋变利为止。老人往往在这时候站起来,伸伸腰,捶两下。他把刀锋朝上,对着光亮观察,刀锋无白色,呈一条黑线状就可以了。打发走磨刀人,老人不是吸烟,就是假寐,或者继续对着马路对面的体育场发呆。体育场人声鼎沸。道沿上,一溜儿摆着一摊一摊的石桌子石凳子。每一摊四周都围满了人。坐着的不是打扑克的,就是下棋的。站着的都是些背光。往往背光比本主多,他们对主家发号施令,指手划脚,嬉笑怒骂,不亦乐乎。排球场上,一群红红绿绿的大妈扭头拍腿,划胳膊哈腰,喇叭开得山响,仿佛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们在跳广场舞。斜对面,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撑起帐篷,摆起补锅补盆,修鞋修伞的摊儿。好些日子没见到那对喜鹊了。有一天,我看见它们双双飞回银杏树尖,站在高枝上,对着树下的老人,对着那帮看客和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喳喳喳喳”响亮地叫了一阵。见没人理睬,它们就倏地飞上楼顶,呆望了一会儿,又飞走了。每天早晨我出门遛弯,磨刀老人早早就来到喜鹊巢下,摆好他的家什,背靠银杏树坐在马扎上,无所事事。每天下午我遛弯回来,磨刀老人才收摊回家。那天下午,我特别想知道他的身世,又没办法贸然找他交流,就悄悄尾随着他。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扛着板凳,板凳上绑着他的全部家当。我在二十几米外,悄悄跟着他。老人沿着马路走不远,就进了一条通往城中村的小巷。在一幢高门大户的庭院前右拐,打开了一座低矮偏厦的郎当门。老人一头钻进去,就再也没闪面。我惊愕了!那座石棉瓦偏厦依着楼房的山墙搭建着,一些破门烂窗竖起来当做小房子的墙。四周尽管塞着一些破旧的篷布,横幅,但风肯定还会灌进去。这样的房子怎么度过漫长的冬天?

喜鹊巢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揣着刚买来不久的菜刀,来到喜鹊巢下,准备在老人给我磨刀的时候,和他深入交流交流。可一个钟头过去,又等了一个钟头,始终不见老人的影子。第三天如此......一连七天都如此。我望了望银杏树尖。那对喜鹊不见了,黑黢黢的巢还在。我过了马路,向补锅的中年人走去,向他打听磨刀老人的下落。“磨刀吗?我在这里磨了三年了。你问那老不死的做啥?死啦!死了好!看谁还跟我抢生意。”那男人幸灾乐祸地笑着。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把揣在咯吱窝的菜刀使劲夹了夹,走了。我走过小巷,走进城中村,很快就找到了那座高门大户的庭院。奇怪!那门上多了一副大红的对联。房山花的偏厦却不见了,被夷为平地。平地上堆着厚厚的一层鞭炮壳儿,红得扎眼,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儿。我回头仔细看那门上,原来是一副除服大吉的对联。我一时回不过神来。返回时,经过鹮乡广场,我禁不住回望。高高的银杏树尖,那黑黢黢的巢格外醒目。环顾四周,那对喜鹊夫妇不知道去了哪儿,一点踪影都不见了。(图片素材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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