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物欲

作者|乔文丽

天啦！你的裙子都可以摆个摊摊售卖了！丫说。翻开衣柜，一条白色的半身裙被我套在身上，问丫配蓝底米色波点短袖咋样？结果丫的话，让本来有点惭愧的我，愈加不好意思。喜欢鲜衣美服这点癖好，有时真的很难减弱。人不强大的时候，总想依赖这些外在的东西来增加自信和对生活的热情。我讪讪地睥睨而骄傲道：我的短袖也不少呢！谁让妈妈买衣服的眼光不错，这短袖上十年了。当时差点丢弃时，又觉得款式质地做工不错，突然灵机一动，请裁缝把衣边的松紧拆了，熨服帖后，旧衣当新衣，轻盈飘逸，自然时尚。丫听后仔细瞅了一下说：“嗯嗯！我妈眼光品味确实不错。”对于美服对于物欲，我一边爱着一边忏悔！虽然没有一件上千元的衣服，但大大碎碎，长长短短，薄薄厚厚，春夏秋冬，除了床上用品，竟然也是实腾腾的一柜子。我和丫，都不是节俭的人。她常说我爱买衣服，我又嗔怪她爱购物。“家里的毛绒娃娃那么多，你还要买买夹夹，咱屋子本就不大，才八十多平米，放不下。”我不满道。结果她怼我：自己还没像别人买个专门放娃娃的塑料桶呢！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也。她回我最有一套，而且总会举例比较说明，让我哑口无言，无力反驳。因为我确实看过一个和我一样中年女性家里，摆放着一个专门装绒绒玩具的大塑料圆桶。看来爱毛绒娃娃是不分年龄的，女性从小自老，都喜欢温温软软的东西。没办法和她当面一直杠着。“待你转身一去上学，我就悄然送人，看你把我咋滴！当然，我会留下你特别喜欢的，算是我对你爱的妥协。”我鼻子一哼说道。“嘿！你真是越来越叛逆了。”暮夜，站在格子窗边收衣服的她，小狗装个大狗腔，对着躺在床上的我一阵唏嘘。我噗嗤一笑，一个转身睡去。梦里，我穿越去了古代，穿着汉服马面裙，凌波微步，款款细移，好像变成了一个浅笑嫣然的淑女。裙边风起，中年的沉重散去，梦中我笑了，退回至青春，盛满日光的湖边柳枝下，站着一个忠于爱情的女子，结果一个一身红衣的仙界红娘突然从天而降又满脸羞愧的隐入云端，她觉得是她牵错了红线......

翌日清晨，出门，门口堆积的鞋子，把自己打回原形。想要美好的物资，又渴望清简的生活。在喜欢和厌倦之间，我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里，如此矛盾。总归未能免俗。中秋期间，一个美容店海报上有九十八元的祛斑点活动。我想着不贵，不妨试试，让自己容颜变得清爽好看点，不为了取悦别人，就为自己心情好点。结果去做的时候，美容师说这价优惠的是技术费，后续还需产品维护，继而列了很多产品费用，当她列到上千元时，我便喊停，我不做了。美容师说，女人要好好爱自己。我心下想，这年月谁不知道好好爱自己，但花钱也得考虑自己挣钱的本事，还有肩上的责任。我说自己平时只是买几十元的东凑西拼的护肤用品。何况，即便脸护的再好，牙齿以及骨骼皮囊等都会随着年岁增加而退化，改变不了根本，没人能抵御的了真正的衰老，因此我得坦然接受自己的衰老不好看。美容师看我坚如磐石，不再说啥！估计很无语。其实，究其原因，还是自己的经济实力，不允许自己挥洒无度和面面俱到。何况，一个人的欲望不加控制，就会泛滥成灾。当然，也不怪人家给我推荐产品，是自己的美容知识太过匮乏。我反应慢，笨拙的不止这些，周末一微信群里的一个女子说，好朋友捡了她不要的旧衣服穿在身上，明明她不要了的，为啥还莫名其妙的难受，她知道好朋友一直喜欢这件衣服，还好几次劝她扔掉。她不知道自己在伤感啥！我看了艾特她，你应该高兴才是，你不要的东西，刚好有人喜欢，而不是被打碎做了其它。她一连串回了三个“这”。我竟不明所以。还是另外一个男士聪明一下明了她话里的隐喻，逐问她“前男友被闺蜜撬走了？”我吃惊于自己的愚钝，发了个捂脸的表情说：“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一直以来，我想为这个社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想在自己有限的条件给他人送上一丝温暖，所以意识里总想着一些人搁置不用尚好能用的物资，可以流转到需要的人手中，希望贫困的人可以节约些生活成本，把不多的钱用在最需要的地方，结果弄出来了笑话。有时善意真的是一厢情愿，但我乐此不疲。家里堆积的旧的新的，凡不用的可再加利用的东西，我总想立刻送给需要的人。女儿有时候批评我，一天就知道把自己的东西往出去送。我笑着说，我们挣钱的本事不大，花钱的水平不低，我们不配拥有这么多的东西，要懂得分享，物欲太重会损福报，她心领神会，不再言语。“不流于浓艳，不陷于枯寂”《菜根谭》里的智慧，提醒我们物欲的背后，是无尽的空洞，也是心灵的枷锁，我只想做个有正常爱好不奢侈不吝啬心里有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