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春天留在窗边

作者|乔文丽

早春的清晨，清洗玻璃杯泡茶。一抬眼，对着厨房窗户的几株梅花全开了。影影绰绰，隔着绿色的纱窗，美的很有意境。让人的心情也亮了起来。伸个懒腰，决定把屋子好好清扫一下，让身心有个干净的归处。抱着所有的被子出去晾晒，经过小区落满花瓣的草坪，柔然覆满心房。心里一下子冒出诗意：花草树木不伤人，悄然眼前抚凡心。用了一天时间将衣被晒洗晾收折放。整理后的室内连空气都是清新的。晚上窝在干干净净的被子里，把脖颈两侧拉的严严实实，感觉芳香而惬意。次日，迟迟不想起床，依坐床头，看着含有零零落落花朵的被套，觉得这春天洗过的被子，也似沾了花香，轻盈而温暖。这感觉像是在饮一杯温和的苦荞。我喜欢一切柔软而温和的东西。或许这样的喜欢，不能让我游刃有余地游走在这个赤裸而尖锐的现实生活。可是，谁又能改变，我更是不能。都说善良要带点锋芒。我没有锋芒，不忍举剑相伤，只有倔强，只有内伤，以及敬而远之。不工作的日子，少了碎银几两，却多了些自由。不用枯坐在那里等下班。不用看不用听，势利在目的刺耳。刚好有了不急不慌的闲暇，可以去学自己一直想学的茶艺。老师说学茶，首先得了解茶的历史起源、发展脉络、茶的制作过程，辨别茶的优劣和知道茶的冲泡方法等等，才能了解茶由繁至简所蕴含的文化。我不喜欢网上有些女子为了流量，刻意地挽杯如花所做的各种浮夸的泡茶动作。女人爱作，有时候，我也不例外。但我的作，其实无非想自己年轻点，爱点鲜衣美服，穿个汉服照个相啥的，好像不太过分。在我心里，茶艺，不仅仅是一种行云流水的表演，更是一种道，是一种慢生活以及对世事沧桑的沉静淡然。都这个年龄了，还是迟钝，还是觉得真诚最为可贵，有些行为还是如小孩。

那天走在成都的街巷，牵着那个善良的小男孩走了很久。离开时，我的心里有几分不舍。男孩的妈妈说和我们告别后，小男孩一直在念叨，和我们这些阿姨没玩够。看到这些话，我嘴上说等下次我们去看他踢球，其实心里竟有说不出来的滋味，是赵雷唱的那首《成都》里的状态：竟然掉下眼泪。原谅我有些脆弱。因为我从这个单纯孩子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成人的我，又怎会拥有孩子的纯洁。千帆过尽，身沾泥巴，心是莲花。好与不好，自己心如明镜，何须他人置喙，宁可吃亏自伤，也体恤谅解他人的不易和缺陷，并不去追诉，这究竟是不是另外的一种懦弱，还是不欲争！我喜欢这个清澈善良的孩子，又怕世事凉薄受到无言的委屈。我不想他如我一样，长大了会把所有人想的太好而事实并非如此，而伤心难过。在成都我牵着他的小手，佯装羡慕他成了大城市的人，实则希望这个小人儿尽快适应成都的学习生活。我说来成都上学是多少孩子梦寐以求的，鼓励他要爱上成都和成都的学校，他嘟起小嘴偏着头固执的说：“我就是喜欢汉中，就喜欢汉中，不想在成都上学。”这份执念已经入骨，就像我小时候呆在乡下很快乐不想回城一样，最后回了还不是适应了。小时候多些开心喜欢的记忆可以减弱成年后的许多困苦。我笑着给孩子的妈妈说。好在春天，总有花香，把淡淡的离愁别绪抛却。现代速度，仅仅两个多小时，就让我们从花重锦官城的成都，回到属于我们的小城。不到一周时间，春天的小城，真是柳绿花红又一春啊！即便我不出门，春天已经染满了我的窗前。有几个朋友很操心我在家会不会不适应，给我介绍工作。有让我去她公司的，有让我去他单位的，还有朋友给我推荐一些用工信息的。这个年纪了我不想给朋友们添负担，也不想自己一生都在为一碗饭而顾虑这那的。婉谢后，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弱爆了，不上进不努力了。但转而一想，风风雨雨一切靠自己的几十年，真的有些累了。想想如果能活七十多岁，我顶多再活二十多年。过去有多少时光多少生活，是喜欢并按照自己愿意的方式过得！二十多年，听着时间长，其实也就是转眼之间。就像张爱玲说的短的是人生，长的是磨难。那天夜晚，和故乡的朋友通话，我说想想时间真快啊！好像昨天我们还为自己的工作感情婚姻苦恼，转眼就又为娃的各种事焦虑。她说是啊！最后我们笑着向现实低头，互相安慰：顺其自然，免得给这张老去的脸上再添褶皱。

知道朋友们都是为了我好。觉得我还不太老，不应该窝居在家脱离社会。我自己呢！也觉金钱最靠谱。但至少现在不像从前常常要为温饱而着急工作。如果有闲适的自己又能对得起那份工资的工作就干干，没有了就赋闲在家清减度日也未尝不好。有句话说得好：没有人规定一朵花必须长成向日葵或玫瑰。而且有空出去穷游也是不错的选择呢。所以当我赖床时，就用读过的文字原谅了自己“不要因为睡懒觉而感到自责，因为你起来也创造不了什么价值，你们在浪费时间里获得乐趣，就不是浪费时间”。哈哈！好经典。不过，这个心态和状态不适宜年轻人，不可效仿。在我心里，年轻人应该是朝气蓬勃的，有思想，能说不，敢于承担，能奋斗的摇曳年华，应该像这春天一样，生发着美好与希望！去见天地，见世界的，去热烈的爱着生命和生活。去小区院内打纯净水，回身发现女儿窗前的西府海棠已经冒出嫩绿的叶子，以前每年都能一睹芳容，没想到今年因为感冒在床上躺了两天，加上忙着上了几天课，花朵转眼就凋谢了。所以说春光紧急啊！它才不慢悠悠的等你醒来呢！楼侧的绿竹，很是茂盛，有的弯下枝头，一晃一晃，像调皮的孩子。还有李花如雪盛满头，春意正浓。给家里的花儿浇水，卧室外护栏的花架里，故乡朋友送给的菖蒲，已经一寸高，这野草最不费心费力，只要保持水分不断，从现在到端午后，都是翠色向天，如同倒立的剑，十分挺秀，有玉树临风的气质，清新好闻。红梅给的好多肉肉，贴着我窗棂可可爱爱。晓梅送我的紫玄月颗颗都饱满着，请她放心，我不想让它蔫。远处布谷鸟的叫声，近处雏鸟轻快的影子，它们不停的告诉我，要惜春哦！应下了朋友的约，明天去踏春。花木扶疏又一年，屋里屋外春盎然。我蜷缩在自己的角落，爱这一屋的春和景明，也爱窗外飞鸟掠过花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