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区往事：夏季牧羊

作者|万事成

盼望着！盼望着！那叫人心心念的夏季终于来临了，万物丛生的夏天是多么好的季节啊！对于一年中有一半时间都处在冰天雪地中的高海拔林区而言，夏季绝对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季节！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是大自然生命力最旺盛的季节！我觉得：人和动物及植物都有这种感觉！林区将由白雪皑皑、千里冰封的雪原变成绿意盎然、波涛汹涌的绿色海洋！林区由“白”变“绿”，这意味着生命的活力、坚韧和大自然的神奇和伟大！对于我们这高海拔的林区而言，一年中好像只有两个季节：夏季和冬季；一年中似乎只有两种色调：绿色和白色！夏天来了，我们终于可以脱去了那笨重的大棉袄和臃肿、沉重的棉衣棉裤，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站在林区海拔三千多米的山巅上，我依旧感到天空还是那么高远，天空湛蓝而高远、空旷而浩大！那一团又一团浓的化不开的洁白云朵，显得轻盈而飘逸！不慌不忙地地在天空慢慢地飘荡，一会儿像绵羊、像狮子，一会儿又像大山、像湖泊。那金色的太阳像个大火球，高高地悬挂在湛蓝的天空，向大地发射出耀眼的光亮，为广袤无垠的森林、田野披上了一件金色的霞衣，朦胧中透着神！秘枝繁叶茂的高大树木、色彩艳丽的花草在金色的霞光中，向我们露出来灿烂的笑脸！我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带着树叶和草叶清香的空气，心情是那么畅快，有种想飞起来的感觉！原始森林的夏季是如此地美好，让人心旷神怡，有一种被融化的感觉！当然了，这样的季节，最高兴、最快活的还有我们那可爱的羊群。经过春季的一波“产糕期”，六七十只小山羊的降生，使整个羊群规模得到进一步的扩大，显得即雄壮、又活力四射！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松涛阵阵，凉风习习！绿油油的草地上，洁白的羊群生活的悠然自得：有的在静静地啃食青草；有的卧在草地上闭目养神；有的给小羊羔喂奶；有的在玩耍、在嬉戏！啊！好一幅优美的自然画卷！请看：那两只长着尖利大弯角的领头羊（即种公羊），全身毛色雪白亮丽，四肢强壮有力，浑身肌肉发达，铁锤似的脑袋上顶着一对威风凛凛的粗壮大弯角，那是它们最显著的雄性标志，也是它们最厉害的防卫武器！它们像一对勇士，一南一北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它们两个始终处在羊群的最外侧，自觉担负起保护羊群的任务，其警惕性十足，一边吃草，一边巡视着羊群，霸气十足！而这时候的羊妈妈则温情十足，它们几乎寸步不离地呵护着出生不久的小羊羔。羊妈妈一边慢慢走动啃食青草、目光却始终不离开自己的小宝宝，一边“咩咩咩”地叫唤，那是它在呼唤小羊羔：外面危险，不能乱跑、不能离开妈妈太远！而小羊羔总是非常调皮的，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它们总是在羊妈妈的身边蹦来跑去的，总想跑到远处对其它事物一探究竟，这样的行为，常常急的羊妈妈不断地发出“咩咩咩”的呼叫声，赶紧跑到小羊羔的身边，用嘴巴在它们身上嗅来嗅去，用温暖的长舌头舔舐这小羊羔的身子，这些调皮的小羊羔，可真让羊妈妈操碎了心啊！羊妈妈很忙，总是极快地啃食着嫩绿多汁的青草，它们必须得这样：只有多吃青草，羊妈妈的身体才会强壮；也只有尽多吃青草，羊妈妈才能贮存更多的营养，这样才能产生更多的乳汁，这样才能将小羊羔喂养的结结实实、肥肥壮壮的！最可爱的还是这些可爱的小羊羔了，它们大多刚刚来到这个世界，除了羊妈妈，眼前的一切对它们来说都是那么陌生、那么新鲜、那么神秘。它们对这个阳光明媚、绿意盎然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常常瞪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发呆：那红彤彤的太阳，圆圆的，看起来那么可爱！怎么一到中午以后就晒的自己的小脑袋发疼、发胀，头昏眼花的，只得躲在妈妈的怀抱里？那绿油油的青草，它看妈妈吃的津津有味，那么香甜可口，它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吃了一口，却一口吐了出去：又苦又涩的，还是妈妈那白花花的乳汁好吃，又香又甜的！妈妈怎么不喝香喷喷的乳汁？而去吃那苦涩的青草呢？鸟儿怎么飞得那么高，难道它们不怕掉下来摔坏吗？爸爸怎么那么强壮、那么高大，我能长的那么高大强壮吗？妈妈怎么那么温柔？一天到晚都守护着我，并给我喂那香喷喷的乳汁！它太爱自己的妈妈了，从它记事起，就一直靠喝妈妈香甜的乳汁成长，妈妈真好，宁可自己饿着，也将它喂的饱饱的！而且一有空，妈妈就用她那温暖、湿润的大舌头不断地舔舐它的脸颊、它的身体！它最喜欢喝妈妈的香甜乳汁，最喜欢偎依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最喜欢妈妈那温柔的舌头舔舐自己的身体，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羊羔！胆小、调皮的它，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吓得奔奔跳跳地躲进妈妈的怀抱里，它觉得妈妈的怀抱最安全、最温暖！妈妈就是它的世界！大自然鲜活的生命在它这里得到彻底的怒放！寒冷而漫长的冬季终于过去了，这绿意盎然的夏季意味着羊群的春天和牧人的希望。看啊：那山梁上一片片的落叶松，叶子已经从嫩黄色变成了嫩绿色；华山松那墨绿的老叶子早已悄悄地落地，代替老叶子的是那嫩绿、柔软的一丛丛的松针；那满山满湾的漆树、青冈树、桦树和白杨树，这时候全都挂满了嫩嫩的、绿绿的新叶，密密麻麻的，微风起来，嫩绿的树叶随风摇摆，像千万只蝴蝶翩翩起舞，发出一阵接一阵低沉、美妙的“哗啦啦，哗啦啦”声，好似一个乐队奏响了一首悦耳动听的乐章！森林里，田野上，白雪早已消失的无踪无影，取而代之的是由无数小草构建的绿色天然地毯。这样的季节，是羊儿们的最快活、最幸福的日子：那地毯一样的草地绿绿的、嫩嫩的、柔柔的、软软的，无边无际，它们在这里快快乐乐、无拘无束地生活着！这样的季节是那么的美好：艳阳高照，气候温暖；暖风习习，松涛阵阵；青草繁茂，叶肥汁美；溪水清澈，甘甜可口；羊群无需跑路，即可吃饱；牧人也不再为羊群的食物不够而发愁和熬煎，不需要在寒风凌冽中为羊群找吃的！由于夏季水草及其丰茂，放牧中，羊群很快就能吃饱肚子，因此，相比冬季牧羊而言，夏季牧羊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我们常常是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后，洗刷完毕，吃饱肚子，才打开羊圈门，对羊群进行“点名”，然后将它们赶到水草丰茂的山坡上进行放牧，由于食物充足，每只羊都能够轻松地吃饱肚子，因此羊群一般不会乱跑，它们会在头羊的带领下，慢慢地、悠然自得地啃食青草。这样的季节，牧羊人在放牧的过程中要做到的事情主要有两样：一是盯住带小羊羔的母子，因为羊羔小、体力弱，跑不快，要严防小羊羔脱离羊群、严防小羊羔丢失；二是要严防野狗、野猫、黄鼠狼等野生动物的侵袭，这是牧羊人要做的头等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这些年，因种种原因，森林里的猛兽数量减少，像我们所处的这片秦岭南部的原始森林，已经很少见到像豹子、黑熊、野狼等猛兽了，这些家伙原本是羊群的头号天敌，对人的威胁力也非常大，尤其是对于牧羊人和牛羊、对进入森林里“讨生活”的人群。好在当前，这些猛兽及其罕见，对牧羊人而言，这是好事，最起码放牧的安全性好了许多！当然了，牧羊人也不能以此就乐观。虽然没有豹子、黑熊、野狼等猛兽威胁羊群了，但是还会有其它野兽会袭击羊群，比如野狗、山猫、黄鼠狼、苍鹰等等，尤其是野狗，非常凶恶，它们生性狡诈、残忍，嗜血成性，它们不是野狼、却胜似野狼，对羊群的破坏力极大，常常偷袭羊群，野蛮屠杀我们的山羊。在林区牧羊的那些年，我们的羊只除了极少数得病或者在放牧过程中不幸掉落悬崖死亡外，羊群几次大的损失都是那可恶的野狗造成的。记得：最严重的一次，野狗一次就屠杀了我们六只山羊，那都是大个头的成年山羊，膘肥体壮的，其中一只还是我们的种公羊。后来，我们找到了那个屠杀现场，非常的残忍和恐怖：六只山羊，不是，准确说是六只山羊的骸骨，横七竖八地倒在一个三面陡峭石山围成的洼地里，太残忍了，六只山羊被野狗啃食的只剩下一堆啃不动的骨头了，连皮毛都被吃的干干净净，真的太残忍！太恐怖了！放牧的老杨心疼地掉下了眼泪！可惜了我们的山羊啊！教训惨痛！那段时间，我们的工作特别忙，对羊群的管理稍微放松了一点，就让那可恶、可恨的野狗钻了空子，给我们的羊群造成了严重损失，因此，野狗不但是羊群的头号天敌，也是牧羊人的头号敌人，需要重点防御和严厉打击！

在那以后的放牧过程中，我们主动出击，一方面通过设置各种陷阱来打击野狗，另外邀请山下的猎人进山入林围剿野狗，通过两个措施，消灭了不少野狗，狠狠打击了野狗的嚣张气焰，使它们知道了人类的厉害，再也不敢轻易靠近我们的羊群了！即便如此，那夏季放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早晨羊群出圈，到将羊群赶到山上放牧，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将羊群赶回家、关进圈里。这个过程，牧羊人的心始终是紧张的！整个放牧过程，牧羊人始终和羊群在一起，他们要时刻关注羊群的动态，掌握它们的一举一动，不但要使羊群吃饱喝足，使它们长的膘肥体壮，还要时刻保护羊群的安全！放牧中，羊群常常是吃饱喝足、悠然自得，而牧羊人则往往是饥肠辘辘、心急火燎的！尽管如此，牧羊人的心情还是愉悦的：因为他们放牧的羊群长的好啊！是啊！牧羊人的心态是如此朴实无华：只要羊群好，他们就好！因为：牧羊人也是庄稼人，羊群就是牧羊人的庄稼呀！是呀！只要庄稼好，哪怕付出再多的辛苦，牧人心里也是畅快的、喜悦的！ —END—

【本文作者】万事成，在报刊及网络发表有新闻和文学作品等，现居陕西略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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