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水鱼鱼

作者|王印明

家乡小吃很多，但在我心中留存最深的是浆水鱼鱼。其颜色诱人食欲，味道酸辣可口，营养丰富鲜美，尤其是儿时吃起来的满足感，显露出全是幸福的味道！至今想起来，真的让人口舌生津回味无穷。浆水鱼鱼并不是鱼，而是家乡的一道传统小吃。它形态也不似鱼，酷如蝌蚪。然而，一方一俗，家乡人习惯这样称呼，就像大人喊着小孩的乳名，听着亲切还好听。家乡位于秦岭南麓脚下，是典型的二级丘陵地。那里是祖祖辈辈生活的故乡，也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小时候，温饱问题尚未解决，为了既节约粮食，又能吃饱肚子，母亲变着法子，给我们做浆水鱼鱼吃。不过，“大集体”的年代，大人们总有干不完的农活。除非因天气的原因不用出工，或者是农闲时节，母亲才能为我们做浆水鱼鱼。浆水鱼鱼好吃，做法比较简单。先把大米淘净，用水浸泡，在手磨上磨成浆，先做成搅团，然后取漏勺，漏入凉水盆内，“鱼”则生动起来。其实，做浆水鱼鱼，看似简单，却是一门手艺。搅团的稀稠，决定着鱼儿的大小形状。要是太稠了，漏的速度慢，“鱼”就敦实，要是稀了，就会细长。母亲是行家里手，搅团做好后，接一大盆凉水，趁热倒进漏勺里，像摇筛子似的缓缓移动，“鱼”像蝌蚪似的浮在水盆里。仔细看，鱼儿像碧玉一样，活灵活现，简直就是精致的艺术品。我曾注意过，母亲不论是做搅团，还是做浆水鱼鱼，整个动作的过程轻盈飘忽，如同跳舞一样自然。甚至漏鱼儿的那一瞬间响声，都有一种韵律美和节奏感。由此看来，很多时候，生活给了我们许多的享受和快乐，统统都是源于那充实而漫长的过程。难怪有人说：做事情过程比结果重要。

做浆水鱼鱼，离不开浆水。旧时，农村家家户户都泡浆水菜。通常情况下，浆水菜装在一个大缸里，味道鲜美，内容更丰富，比如黄油菜、萝卜秧、芹菜、包包菜、红苕蔓、白菜叶等等，几乎样样都能放，因而，浆水就赋含了各种营养成分，像是食物中的“大杂烩”，味道十分鲜美，且清凉可口，备受人们青睐。做浆水鱼鱼，调味是关键。从盆里捞出来一碗鱼鱼，放适量精盐、葱花、姜汁、葱泥、花椒以及红油辣子，再舀适量的浆水浇在上面，讲究一些的人，还稍带一些浆水菜叶子，这样，鱼儿像融入在五彩缤纷的世界里，没有谁能忍住这种诱惑，看一眼，就馋得直流口水。可以说，在那个年代，我总是神色中带着崇拜。可我至今都没学会如何做浆水鱼鱼，更无法体会其中的情趣。不过，母亲的心灵手巧倒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浆水鱼鱼真是一绝，既可当主食，又可当“下饭菜”，夏天吃之，清爽舒服，冬天还可热吃。据上了年纪的老人讲，浆水鱼鱼调中和胃，消暑解渴，即使盛夏，也不会上火，因而，乡亲们习惯了那种“口味”，而且会吃得心满意足。特别是夏天，一碗酸辣可口的浆水鱼鱼进口顺喉而下，那味道绝了，酸爽可口，通关开胃，其爽快劲，有活吞之美感，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后来，进城工作，身在异乡，条件改善，各种小吃，风味独特，都成为生活中的平常事。比如凉粉、搅团、米线，我都品尝过了，但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而家乡浆水鱼鱼味美适口，别具一格，如祖祖辈辈家乡人民的性格，有着勤劳、淳朴、善良、直爽、顽强和智慧，不管生存条件如何艰难，在时代的洪流中，坚韧不拔，裹挟向前，无不透视出一股豁达豪情的气质，成为平凡人生的渴望与期待。或许，这就是幸福的人生吧！其实，每个人的家乡都有一份独特的味道，都是记忆中独一无二的味道。也许，儿时浆水鱼鱼的味道，这便是家乡的味道，是母亲饭菜的味道，是血脉亲情的味道，也是我回忆的味道，它就是这样的淳朴简单，却像乡愁一样深深地烙在记忆深处，足够我用一生的时间去品味……（图片资料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