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

作者|铁迟

早上冷得不得了，下午阳光普照，于是决定出去走走。学校正后方的牡丹山第二周就已经去过了，那里长眠着长征时牺牲于此地的红军师长张辉。汽车一驶入娘娘坝迎面就能看到的那个山顶，从未涉足过，于是决定去那里，爬上山顶看看。出校门左拐上山，沿一条沟直接往上走。牡丹山在学校的正东方，那个山头在东南方向。顺着沟底的羊肠小道往进走，两面山上都是十几米甚至二十来米高的落叶松。叶子落了，直挺挺的耸立着的落叶松好像列队准备随时开拔的士兵。只有山腰山顶还是郁郁葱葱的，那都是成长成林的松树。据当地人讲，落叶松是退耕还林时栽种的。走了约摸二十分钟，感觉长路漫漫无尽头。迎面下来两个横着背了编织袋的人，问到右侧山顶还有多远。那男的说，远着呢，这里上去只能到梁顶，要到那山头，还得绕很多路。应该从xx那里上山才行。初来乍到的，他说的那个地名，我连听都没听过。只好挥手谢过，继续往上。侧身让他们先过时，发现他们背的是松针。男的背了两大编织袋，女的两袋稍微小一点。扎口的地方密密麻麻地竖着树枝，树枝穿过编织袋的两面，可以多装些松针，同时也收获一些冬天烧炉子引火的细柴。问他们背这些东西干什么用。他们说用来煨炕。

外面阳光灿烂，沟里不见天日。野草铺径的小路上有一层白白的霜，根本看不到人迹。沟底野草丛生，高高的荻草张扬着羽扇一样的荻花，与山坡上随处可见的朵朵白云似的野棉花相映成趣，给光秃秃落叶遍地的山沟增添了别样的色彩。树林里偶尔有绿叶闪烁，走近一看，是树林遮蔽下的不知名的灌木丛。枯黄的松针平平地铺展着，脚踩在上面，呲溜呲溜直打滑，于是又重新寻觅有人走过的小路。小路隐藏在杂草与野蛮生长的灌木丛荊棘之中。有些地方比较开阔，可以直接过去。有些地方小路隐身了，用手拔开旁逸斜出的枝条猫着腰穿过。忽然间前边没路了，斜刺里一棵大树居高临下将军般拦住了去路，于是只好抓紧大树旁边的小树枝向上攀爬。毕竟是农村长大的，还有一些经验，看清楚要抓的树枝上没刺，这才抓紧借力往上。如果不管不顾，碰上有刺的槐树野枸杞酸刺之类，那可就麻烦了。穿梭在树林里，不但要注意脚下，还得注意头顶。已经是冬天了，不用担心有蛇，但随处都有掉落的枯枝，隐藏于树叶草丛中的石头或小坑洞。头顶上有齐腰高的枝条，稍不留神，就会像鞭子样迎面抽打过来。低一点，阻挡一下，然后低头穿过。如果刚刚够着头，那就摆明了找抽。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攀登到一个平坦的地方。眼前一大片落叶松，光秃秃的，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仿佛等待检阅似的。我置之不理，径直穿过，想继续向上。走到树林的尽头，眼前是一个直立的陡坡，目测高度十几米。环顾四周，东南方郁郁葱葱绿色宝塔似的山顶似乎还很遥远。须爬上眼前的陡坡，然后沿山脊向东南方向行走，方可到达。

阳光穿过树林照在身上，感觉浑身上下汗涔涔的。人生地不熟，上了山梁该怎么走？越走树林越密，碰上野生动物怎么办？狼据说没有，一路上来，野兔的影子也没见着，碰上了野猪怎么办？据当地人说，野猪白天藏在密林里……想了一会儿，会当凌绝顶的豪情仿佛一个巨大的气球被一根根刺给扎透了，顷刻间烟消云散。原路返回。顺手拔了三棵野生柴胡。树林里土层浅，营养足，拽住茎叶一拉，连根拔起。回宿舍找了一些土埋起来，看能否成活。路上捡了一个塑料袋，刨了一袋子松针，拿回家准备覆盖在花盆里。会当凌绝顶，只能留待他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