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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棋盘沟

更新时间:2024-05-06 15:04:23作者:读书村

穿越棋盘沟

穿越棋盘沟

作者|周志峰

过了涂家坟,两边的连山陡了起来,山谷也愈来愈狭。我们在一片箭竹林里穿越,一边辨别毛路,一边艰难挺进。

峡谷深幽,山林静谧,水声清越。溪流离我们越来越近,不时在密林竹影里闪动窈窕的身形,常常就在路畔的悬崖下跳跃,在深切的幽涧弹奏着万古琴弦。越往深处,反而听不到一声鸟鸣。偶有一两只五彩斑斓的锦鸡,拖着长长的尾巴,倏地从这片竹林钻进那片竹林,也是悄没声息,稍纵即逝。抑或一只小巧的松鼠惊愕地坐于路边,一对黑豆般的眼睛机警地与我们对视,只三五秒间,转身即走,毛茸茸的长尾巴一摇,嗖地爬上一棵青冈树。等我们靠近了,又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上,敏捷的身手,绝不亚于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这些小小生灵在它们自己的领地快乐着,繁衍着,无忧无虑地生息。累了,在野山林小憩。饿了,找寻自己喜欢的食物。没有虚情假意,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在这远离尘世喧嚣的深山密林安身,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营造自己的森林王国,沉溺在自己的人间烟火。恰恰是人类,觊觎它们的羽翎,虎视它们的皮毛,贪婪它们的美味,一次又一次的惊扰它们,掠杀它们,甚至灭绝它们。与它们相比,难道我们人类不应该汗颜吗?我们缠着左侧山砭迂回前行。走过毛竹林,走过野草丛,前面就是一望无垠高高大大的杂灌林。暮春的山林疏疏朗朗,向远处看朦朦胧胧的黄黄绿绿中,林立着一棵棵青冈、榉树、山枫,黑黢黢的树干显得异常清晰,或直立,或斜卧,或扭曲,满沟满坡都是。一块块硕大无朋的黑石头,这儿一块,那儿一块,或独自静卧,沉默无言,百无聊赖;或群石堆垒,相拥相迭,嶙峋峥嵘。眼前的杂灌则舒展着稀稀疏疏的嫩叶,在太阳的光影里,玲珑赐透,生机勃发,一派明艳。

在一块巨大的石抱树前,我们驻了足。石头粗犷黝黑,高大峭拔,表面凹凸不平,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水分给了它油光,苍苔给了它绿意,岁月给了它厚重与沧桑。一棵青冈树从巨石中长出,枝干挺直,根深叶茂。树根和下半截树身完全嵌于巨石之中,随着巨石裂缝,几度扭曲,几度挣扎。长出石缝后,扭结成一个巨型树瘤子,而后直指青天,郁郁青青。树依石生,石抱树立。巨石箍着古木,天崩地裂,永不言弃。古木冲破巨石,艰难出头,笑傲苍穹。历万年坚守、千年抗争,终得石树一体, 石树一色。巨石坚硬,蕴含温柔。古木阴柔,彰显力道。试想,某一日青冈的种子被一只山雀带到巨石顶巅,落于枯枝败叶厚积的石缝,在腐殖土里孕育了一棵树的弱小生命。从此,诞生了一场青冈与巨石的终极对抗。困厄中,青冈坚韧而执着,在窒息中锤炼,于风雨中成长,吸纳天地灵气,升华顽强生命,成就了石抱树的伟大奇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昭示着万物通过自身与命运抗争从而获得重生的精神感召。无论是谁,走过此处,莫不吸纳着一股撼动心肺的力量。

山势愈来愈陡峭,山的皱褶多了起来,沟沟壑壑也多了起来,路也愈来愈崎岖。我们走得汗流浃背,坐在一片乱石堆小憩。仿佛头上的每一根毛发下都有一眼小泉,汩汩涌出细流,千万股细流凝成一股股汗水,从我们的前额,面颊,后脑勺,源源不断爬下来,在胸口,在后背,汇成一片江海,湿了汗衫,湿了衣裤,通身都变得水淋淋的了。

马小丑指着前面的一条沟壑告诉我们:前年冬天,茅坪野生动物保护站在这里拍摄到了野生金钱豹活动的视频,都上了报纸,上了电视。我们听得目瞪口呆,连忙在手机上百度“洋县茅坪金钱豹”,果然弹出了连篇累牍的相关报道,央视《朝闻天下》栏目都进行了播报。2021年2月8日,陕西长青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工作人员发现红外相机拍摄到了金钱豹活动的照片和视频。拍摄地点位于保护区茅坪管护站棋盘沟海拔1180米的落叶阔叶林内。我们争相看了视频,大家都面面相觑,空气像凝固了一般。马小丑打破了沉闷,他劝大家不要紧张,说金钱豹属于高山活动的肉食动物,深冬季节高海拔区域寒冷干燥、植物枯竭,它才会跟随食草动物迁徙到较为温暖、食物充足的低海拔地区活动,保证自己不会饿死。现在是春季,金钱豹绝对不会下山活动,遇到羚牛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大家半信半疑跟着马小丑又上了路。

赛虎跑在前面,把我们落下一大截后,就上了路边的林子,东窜窜,西窜窜,寻找些意外的乐趣,打发旅途的困顿,寂寞。

对面的一片绝壁吸引着我们。透过疏疏密密的山林,小溪的左岸,一片黑褐的石壁矗立于眼前。绝壁险峻,陡然兀立,青树掩映,藤萝攀援,当中赫然飞挂一匹白练,高约三丈,激流飞泻,霍霍有声,珠帘倒挂,气势非凡。因崖高涧深,走投无路,可叹近不了身,只在这悬崖边拍了照片,抱憾前行。

转过山湾,只见对面半边山崩塌,裸露着一个巨大的创面,赫然撞入你的眼帘。赤裸裸的黄土仰面朝天,与四围丰茂的植被、青翠的森林格格不入。一棵棵高大的树木被泥石流推倒,匍匐在山沟。半间房大的石头从树干上滚过,在远处堆积如山。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谁都显得异常渺小,显得苍白无力。崩塌山体的边缘已经被一些绿草、藤蔓占领,抢先掘进的绿藤把大山的创口变成了一副大写意。我知道这是自然在自我修复。明年你来,裸露的黄土也许已经被野草遮蔽,一些新生的幼苗已悄然生发。再过若干年,时间会愈合创伤,这里又会变得林木葱茏,与周边一样丰茂、青翠,曾经的创口一去不返,这刺目的崩塌面又会融入莽莽山林。草木荣枯,河川改道,山体崩塌,是大自然的轮回转身,一如充满悲欢离合的人生之旅,没有过不去的坎,能把人打到的往往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

我们已经走到小溪的源头。一股清流从高处的岩缝钻出来,在一块石板上滑下,分成三股跌落,银白的细流串起颗颗珍珠,落在一块大石头上,铺排开去,张开一面珍珠的屏,徐徐溜进一个圆圆的小潭,荡起一圈圈涟漪。又热又渴的我们,争先恐后拥上前去,用清清的泉水抹一把脸,洗一洗眼睛,摘一片阔大的水葫芦叶舀些水喝。那清爽、清凉、清甜,别提有多么惬意了。你也只有在这远离人烟的深山老林,在这森林深处的幽幽山泉边,才会有如此美妙的体验。

跨过河源清流,我们就要沿小溪左岸登上更高的山垭——草垭,人们习惯称其为南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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