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在林区

作者|万事成

在当今快节奏的现代化都市社会里，在被钢筋混泥土等现代建筑包围的城市里，人们渴望回归大自然，渴望户外生活，渴望去森林里旅游、休闲和探险，尤其是那风光绚丽、充满神秘色彩的原始森林，更是令人心生向往的神奇之地！是的，那存世几万万年的原始森林的确魅力无穷，置身其中，会使人的心灵和肉体得到彻底的放飞！但是，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性：有阳光的一面，就有黑暗的一面；有叫人喜欢的一面，也有叫人心惊胆战的一面！我在秦岭南部森林深处工作生活了多年，那里有大片大片、充满神秘色彩的原始森林，有无数可爱的野生动物和鸟儿，那独特、奇丽的原始森林风光曾令我深深着迷！但是，在这个篇章里，我只给大家讲一讲我在林区工作中，亲身经历的几件“惊心动魄”的事情，虽然已时隔多年，至今想起，依然使我心有余悸、心惊胆战：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往事历历在目，好像昨天刚刚发生，它如同电影画面，在我眼前一幕幕展开……一山！大山！令人惊叹的大山！这里是山的世界，放眼望去，周围全是一座挨着一座的苍翠大山，巍峨、险峻、敦实！无尽的大山一直延绵到那碧蓝而遥远的天际线尽头，最终，天地浑然一体：山在天上，天在山中！节令已到夏至，被严寒、大雪铁桶般包围了整整一个冬季、又熬过了依然寒冷春天的林区，这时候，终于迎来了“解放”：憋住了劲的小草迅速钻出肥沃的、由枯枝败叶形成的黑土地，铺天盖地地“攻城略地”，一下子，黑土地变成了美绿洲；树木苏醒了、发芽了，它疯狂地吸收着大自然的营养、天地日月之精华，整片森林很快就成了一望无垠、波涛荡漾的海洋；野猪呀，狗熊呀、野牛、野羊，麝香及老鹰、秃鹫等都四处奔走、飞翔，或者四处觅食、或者你挣我斗、拼死拼活地交配，繁殖后代……这是秦岭深处的一片原始森林，海拔高度两千多米，植被茂密、遮天蔽日，森林里阴暗而潮湿。我和护林员老杨穿着一身草绿色的迷彩服，头戴绿色迷彩帽，脚蹬绿色迷彩高帮胶鞋，一前一后在林间穿行，脚步轻盈而有力！这是我们的护林巡查工作。我们常常在林区开展全方位、大规模的野外巡查活动：查看是否有破坏森林林地的情况；是否有偷盗林木资源的情况；是否有盗猎野生动物的情况；是否有林区用火等违法犯罪情况等等，野外工作千头万绪，非常复杂，都需要到现场去核查。野外巡查工作非常辛苦，我们往往天不亮就出发巡查，直到天黑尽，才能回到林区管护站的住处休息、做饭吃。反正一旦出门，一整天都在森林穿行，不是在爬山涉水，就是在穿沟过梁，一瓶凉开水，一个干馒头就是我们一天的生活保障。森林里植被茂盛，荆棘丛生，根本没有路，又到处都是峭壁、暗洞和天坑，非常难走。可是工作岗位职责要求我们：必须全方位巡查，不能留死角，切实保护森林资源安全，维护良好的林区秩序。好在我热爱这个职业，因为我喜欢大自然，喜欢森林，喜欢户外活动！因此，这项在外人看来非常辛苦、单调和乏味的工作，我自己却乐在其中！时至黄昏，火球似的太阳光线已经弱下去了，不再如中午时分那么凶悍。在一座山脚下，我和老杨坐在一棵枯死倒地的松树上休息，在林子里穿行一天，还是有些疲乏，坐下来喝点水，吃的干粮，补充一点能量，恢复一下体力，好继续巡查。“小万，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这里地形也不复杂，我合计了一下，我们两个人分开走，分开巡查，这样可以节约时间，早点巡查结束，我们就可以早些回去，免得天黑摸路，你看行吗？”老杨征求我的意见。“行！”我爽快地答应，我可不想天都黑尽了，还在阴森森的森林里摸着黑、心惊胆战地走路。“那你走左边，左边好走些！我走右边，我们在这座山前面的交叉处汇合，不见不散！左面有条小毛路，你顺着小路直走就行，不要再去钻林子。你可以走慢些，多看、多听就行了，不管有啥情况，都不要去管，先走到我们汇合的地方，我们见面再说，记住，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老杨一脸严肃地对我说到。“没问题！就按您说的办！”我很感激老杨对我的关心。老杨年近六十，脸膛黑红，身体结实，在林区工作、生活了三十多年，工作认真，经验丰富，是我们林区出了名的“活地图”。从开始森林资源管护工作，我就和老杨在一起，从此我们结成一组，工作上形影不离，成为好搭档、好朋友。

我扎紧鞋带，戴好帽子，将迷彩服的拉链拉好，将还有一点点水的军用水壶拧紧盖子，小心地背在身上：这可是救命的水啊！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就此分开，一左一右钻入密林。我右手紧紧地握住锋利的长柄山刀，顺着左边的那条羊肠小道慢慢前行。林子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如青冈树、松树、漆树、桦树、白杨树等，全都长得高大、挺拔，枝叶茂盛，遮天蔽日的，林间藤蔓、荆棘纵横交织，野草长得密不透风，绿压压的一片，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能够钻入森林深处。我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行走，几乎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林子里小路本来就崎岖不平，再加上那密压压、半人深的野草，人在草中行走，好像是在波浪翻天的茫茫大海中游泳，很难受！林子里暗暗的、阴森森的！走了好长时间，即将到我和老杨约定的汇合地点时，我突然感觉林子里有点不对头，林子深处传来一阵“咔嚓、咔嚓”和“呼噜、呼噜”的细微声响。我以为是老杨过来了，就试探性地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学着鸟儿：“咕-咕-咕、咕-咕-咕，”轻轻地叫了几声，这是我和老杨约定的林区信息交流“暗号”，我的“鸟叫声”没有回应，这说明老杨还没有过来！哪林子里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制造出来的呢？我的心“砰”的一下紧张起来，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心脏“突突突、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林子里的响声逐渐大了起来，有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我感觉一种未知的危险正悄悄地向我靠近。这是两山之间的一条浅浅的小峡谷，峡谷从两山之间的垭豁口向左下方斜插到底，直到山背后没有踪迹，我刚好走到峡谷右侧的小山包的半腰上，我的位置正处在峡谷的下风口。我不敢再走动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四下乱瞅：本能地寻找藏身的地方！小山包一下子映入了我的眼睛：小山包非常陡峭，包顶上有两块高大陡峭的石头，一颗胸径半米、枝繁叶茂的漆树长在两块石头之间，我没有犹豫，恐惧迫使我悄悄地、快速爬到山包顶上，仔细一看，好地方：两块石头和漆树正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中间的空间刚好可以藏一个人，两块石头的上方有条巴掌宽的缝隙，刚好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好！我就躲藏在这里，看看林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制造危险和恐惧！“咔嚓嚓、咔嚓嚓”，“呼噜噜、呼噜噜”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林子里越发显得寂静，只有这种充满恐怖的声音越发瘆人，使人脊背一阵阵地发凉！我静静地趴在石头上，右手紧紧地握住山刀，通过石头间的缝隙，瞪着恐惧的双眼，仔细地搜寻着林间的恐惧……“啊！野猪！丑陋凶悍的野猪！”我吃惊的差点喊出了声。一头体型庞大的母野猪带着一群小野猪，顺着峡谷由上而下慢悠悠地走来，一边走，一边用它那粗壮结实的长嘴巴在林地里翻动，应该是在寻找食物！我视线中的峡谷有七八十米长，宽度四五米，最窄处，估计不足三米。走在最前面的野猪已经到了我藏身的正下方，和我仅有十五六米的距离，我居高临下，峡谷里的一切卡的清清楚楚：走在最前面的野猪体型大，体长约一米五六，体高七八十厘米，毛色棕黑而杂乱，那纺锤形的脑袋上长一个结实的大嘴巴，两只黄中带黑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一边走，一边抬起脑袋观看周围情况，然后用它那结实的大嘴巴继续在树林里“挖掘”、翻土，仅一回儿功夫，眼前就是黑幽幽的一片坑洼，像是一头力大无比的老黄牛在卖力地犁地，唯一的区别：牛耕犁过的土地样子整齐美观，而野猪“挖掘”过得土地却杂乱而无章，还有不少大坑，它们是在寻找植物根茎等食物。秦岭大山深处的农村流传着这么一句古老谚语：“一猪二熊三老虎”！就是说野猪比熊和老虎都厉害，你想想：那老虎可是百兽之王呀！熊更是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一爪子可以拍断一棵树，这两个家伙可都是凶猛异常、令人望而生畏的猛兽，其战斗力竟然排在野猪之后，不用再想，你就知道野猪的力气和战斗力是多么恐怖！民间早有传言：“带儿子的母野猪最为凶悍，因为它是母亲，因为它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让孩子受到伤害，这是母亲的天性！而伴随在母野猪身旁的公野猪更是狂暴凶野，因为它要保护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这是公野猪的天性和责任。遭遇一群带着小野猪的母野猪和公野猪，那简直是人世间倒霉透顶的事情，有时候，甚至是一个悲剧！眼前的这头野猪，身体消瘦，却吊着个松皮摇晃的大肚子，一群身子约四五十厘米长的小野猪，围绕在这头野猪身边跑来跑去，一看就知道是头母野猪。这群小野猪有十几头，身上的毛色一圈白色、一圈黑色、一圈棕色，花白相间，体毛短浅，肉乎乎的，看起来倒是蛮可爱的！这群小野猪有的学着猪妈妈的样子，嘴巴塞进土里，拱来拱去寻找食物；有的在猪妈妈身边窜上窜下、跳个不停；有的在猪妈妈的身体下、扬起脑袋顶猪妈妈的大肚子，它们在吃奶。小野猪吃奶时，母野猪虽然一动不动，静静地站着，但是脑袋却高高扬起、耳朵紧贴脑袋，瞪着黑幽幽的小眼睛四处张望，警惕性非常高，四条腿绷得紧紧的，一副做好随时偷跑、或者战斗准备的模样！“一头带小猪的母野猪身旁，一定还有一头凶神恶煞的公野猪！”林区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的话语一下子惊醒了我。“那公野猪藏在那里呢？”我心里暗暗吃惊！眼光四处扫射，看了半天，还是是没有发现公野猪：“这个危险的家伙肯定就隐藏在母野猪的附近，我已经感觉到它杀气腾腾的气息了！”目光再次搜索：扩大搜索范围，目光由远至近，再由近至远，目标终于被发现：不得了！一头凶悍丑陋的公野猪就隐藏在我藏身下面石崖的凹地处。这头野猪体长近两米，体高近一米，全身毛色呈棕黄色，四肢粗壮结实，体型庞大、肌肉发达，体重估计最少四百斤以上，最令人吃惊的是这头野猪的嘴巴：两颗雪白、尖利呈月牙状的犬牙露出嘴外，白森森、亮晃晃的，像两把锋利无比、寒光闪闪的小刀子，非常可怕，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会使人心惊胆战。现在，这头凶神恶煞的野兽距我不足十米啊！我倒吸一口凉气！脊背一阵阵发凉，浑身直冒冷汗，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我无力地趴在大石头后面，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心脏“扑通通、扑通通”地剧烈跳动起来！

咋办呀？第一次！我孤身一人！在这阴森森的森林深处、碰到这么凶猛强悍的野兽！我几乎连逃跑的勇气和机会都没有！天要绝人啊！此时此刻，我真的是：身处绝境，命悬一线啊！如果这群野猪现在发现我、攻击我，我咋办？可以肯定：后果不堪设想！我的心瞬间凉透了！身体也麻木了，双眼无神，茫然而不知所措！我索性闭上眼睛，静静地靠在大石头上，不再去想什么！就那么静静地靠着，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几乎没有意识！一副听天由命，自暴自弃的样子！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消失！我感觉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但是，危险还是没有发生，我还是好好的，凶悍异常的野猪并没有上来攻击我！我睁开无力的双眼，抬起头，转动身子，再次趴在手头上，通过石头间缝隙向外仔细查看：野猪已经顺着峡谷，向大山左下方走去，距我五十米开外，危险慢慢远去，但是我依然紧张，根本不敢有什么动作，依旧警惕地盯着逐渐走远的野猪：老天爷呀！知道现在穿越峡谷有多少野猪吗？保守估计，大小一共四十头往上，只会多，不会少。大野猪四头，三母一公，很好辨认：体型小、带小猪的是母猪，体型大，嘴上带“刀”的肯定就是公猪！对我而言，这完全是“不幸之中的大辛”！老天开眼啊！让我逃过一劫、躲过一难！感谢苍天大地！感谢森林之神！危险虽然远去，但是我还是浑身无力，静静地靠在那块大石头，动都不想动，大脑里一片空白！“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一阵熟悉的鸟叫声惊醒了我！“老杨！老杨！老杨过来了！”这是老杨给我发出的暗号：鸟叫声！这也是我和老杨在森林里交流信息的暗号。我激动的差的蹦起来，赶紧向老杨发去了“鸟叫声”……见到老杨，我的心情异常激动！虽然和老杨分开不到两个小时，但是，我感觉我们分开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我将这两个小时发生的事情简短地告诉了老杨。看到我精神不好，但身体平安，老杨还是非常高兴，他太清楚森林里的各种危险了！直说我的命好！说我人好，心地又善良，爱做好事，肯定会有福报！况且，我们干的职业好：保护森林，保护森林里的树木花草，保护森林里的飞禽走兽，做的都是大好事、是善事，老天爷肯定会保佑我们的！即使有灾难，也会转危为安的……老杨神情激动，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平时嘴拙话少的他，此刻却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望着老杨黑红、祥和的面孔，我的眼眶湿润了、模糊了……二深秋时分，森林又是一番模样，连续半个月的淋雨天，气温一下子降低了，虽然雨下的并不猛烈，但是白天黑夜，总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时大时小，森林里水蒙蒙的一片！山上的雾也大，白茫茫的一片，像幽灵一样在森林里游荡，三十米以外就看不见人了！啥都凑齐了：雨大，雾大，风也大！秋天的风也是很厉害的：“呼啦啦、呼啦啦”地刮个不停，森林颤栗起来：漆树的叶子变黄了，青冈树的叶子变黄了，白杨树的叶子也变黄了！在凄冷秋风接连不断的攻击下，那些体质较弱的黄叶依依不舍地离开大树，慢慢地飘落大地，终于回到大地母亲宽阔的怀抱里！这是深秋后一个的黄昏，天气依旧阴暗，小雨还是漫天飞舞，乳白色的浓雾依旧充满了整片森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冷风依旧“嗖嗖嗖、嗖嗖嗖”地刮着，这样的天气，最不受人待见！我背着一个牛仔旅行包，拖着沉重的双腿，吃力地森林深处一跛一拐地走着。四周都是黑压压的、密不透风的林子，一条窄窄的林区小道淹没在森林深处。道路是泥巴土路，凹凸不平，到处是积水，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泥坑，又滑又吃力，非常难走。我已经走了快五个小时了，身体疲惫之极，又饿又累，双腿酸痛无力！尤其是两只脚，基本麻木了，因为鞋子早已湿透，双脚在泥水里浸泡了四五个小时了，却还得继续浸泡，继续行走，因为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天快黑了，得加快速度。”我抬起头看了看了阴暗的天空，自言自语：“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天一黑，这里就是野兽的天下！”再疲惫，也得加快速度赶路！我低着头，身子前倾，咬紧牙关，急匆匆地向前赶路。在一座大山半腰的紧急转弯处，突然间，危险从天而降，我一下子惊呆了，整个人像被电击了，直愣愣地呆在泥地里，一动也不动：四头体型庞大的野猪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差点就和我来了个“面对面”的“大碰撞”，我和野猪相距不到二十米，距离非常非常的近，真的是飞来横祸，让人防不胜防，刚想着早点走出林子，躲开这些森林猛兽，谁能想到？这些野兽偏偏就和你“相撞”！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瘆牙！我和野猪都瞬间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突然的相遇，双方都是大吃一惊，都不敢动，都在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确切地说，我是被吓傻了！很明显，双方的力量悬殊，可以说是天壤之别：我是孤身一人，手无寸铁，且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不要说战斗力，就是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再退一步说，在森林里，野猪的奔跑速度极快，可达每秒十米以上，它若攻击你，你跑到过它吗？要说战斗力，林区流传已久的谚语：“一猪二熊三老虎”摆在那里，你还有啥说的！我是过路的，野猪应该也是过路的，我们应该是偶然相遇。这四头野猪都是成年猪，毛色呈棕黑色，体型庞大，肌肉发达，体长近两米，估计体重都在四百斤以上，像四头凶悍野牛，横亘在我的眼前，非常恐怖！我们相互打量着，僵持着，都没有发动进攻，更确切地说，是野猪没有发动进攻，我根本没有进攻的力量，我是被吓傻了！过了一阵子，三头体型稍小的野猪像狗一样蹲在地上，六只充满野性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警惕地望着我。而那头体型最大的野猪则始终站立着，并不停地慢慢走动：它试探性地向前慢慢走两小步，接着又向后退两步，四条结实的腿绷得紧紧的，脑袋高扬，双眼始终死死地盯着我，脑袋轻微摇晃着，不时地张开它那结实的大嘴巴，露出满嘴白森森的利齿，然后再“啪”地一声合拢，两颗月牙状的獠牙露出嘴外，白森森的，犹如两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一副随时攻击对手的战斗姿态！

四头野猪对我防备森严，虎视眈眈，我的处境极其险恶，极其危险，几乎是死地：对抗是死路；逃跑是死路；向外寻求救援？也不行，这地方现在连鬼都没一个，更别说人了！此时此刻，我完全是命悬一线，我几乎绝望了，大脑一片空白，神情麻木，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泥地里，任凭风吹雨淋……时间一分一秒地消失了，过了好长时间，野猪还是没有向我发起攻击，双方就这么在风雨中继续僵持着！天空逐渐暗了下来，秋风却越刮越猛烈，雨也越下越大，树上的黄叶犹如一群群蝴蝶，在凄风冷雨漫天飞舞，极不情愿地飘向大地！突然间，势态发生了惊人变化：两头“狗蹲式”的野猪站起身子，调转身体，慢慢地向我左前方的大山走去，另外两头野猪则继续盯着我，龇牙咧嘴，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似乎在警告我：只要你敢搞小动作，我们就不客气！那两头野猪走到树林的边缘处，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抬起脑袋向我站立的方向大声吼叫了两声，我浑身一颤，紧张地望着野猪，不知道它们想干什么！紧接着，这两头野猪也慢慢撤退了：它们一头调转身子往回走，另一头则在原地站着继续监视着我。过一阵子，走了一段距离的野猪则停下身子，转向我，死死地盯着我，原先监视我的那头野猪则慢慢后撤，它们就这样交叉撤退，直到进入树林，彻底从我眼前消失，我恍然大悟：这群野猪并没有攻击我的意图，它们真的是太聪明了，它们是相互掩护，有序撤退，太厉害了！紧接着，寂静的山林里突然发出来一阵“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嘈杂声，我知道：那是这群野猪急速奔向森林深处的声音，慢慢地，嘈杂声消失了，阴暗的森林又陷入一片瘆人的寂静中……天已经黑透了，我却依然站立在黑暗的森林里，任凭风吹雨淋，浑身冰冷僵硬，软弱无力，但我的心里却暖洋洋的，温暖如春！我热泪盈眶！冥冥之中，我获得上天的又一次庇佑！奇迹再次发生：我转危为安，获得新生！感谢苍天，感谢大地！感谢这片神奇而美好的森林……